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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宠记(110)+番外

“我明白。”贺钊一笑,“如是日后西夏挑起战事,你大可以将这部兵书散发于各处。”

钟离妩笑了,“草民唯求皇上不会食言。”

贺钊语气变得温和而诚挚:“不会。我有生之年,绝不会发兵引战,不会让百姓陷入水深火热。”

“如此就好。”钟离妩行礼,“若无别的吩咐,草民告退。”

“等一等。”贺钊凝眸笑望着她,“你还没告诉我有何心愿,便是我做不到,也当尽一份力。”

“心愿?”钟离妩思忖片刻,抬眼对上他视线,“第一个:唯求皇上皇后安好,西夏日益强盛,百姓安居乐业。第二个,方才听得琴声悠扬,皇上若肯纡尊降贵,请用《高山流水》送草民一程。”

贺钊目光微凝,“为何?”

钟离妩抿一抿唇,“草民的亲人曾得到太后娘娘和新城长公主的照拂,为此,盼着皇上安好,西夏安好。”

“这是你选在公主府见我的缘故。”

“是。”

贺钊望向远处,低低地道:“她们已不在,却还在帮我。”

钟离妩心头抽痛。

贺钊对内侍打个手势。

内侍将一个样式古朴的小匣子呈上。

贺钊打开匣子,取出一面令牌,让钟离妩看了看,“携此令牌不论到西夏何处,都能畅行无阻。”将令牌放回原处,他命内侍交给她,“这是你该得的些微回报。”

日后西夏内乱平息,百姓得到的每一分好,都有她的一分功劳。

她可以闲暇之余来西夏游历,看看他是否守诺。

——这些他没说,知道她明白。

钟离妩接过,恭敬行礼,谢恩、告退。

走出去一段,琴声响起,曲子正是她想听的高山流水。

她加快了离开的步调。

贺钊一面抚琴一面望着女子离开的背影。

玄色的斗篷下摆随风飘飞,背影挺拔,步调稳定快捷,不知为何,透着孤单、寂寥。

转弯时,钟离妩略略顿足,终究是没有回头。步出公主府,飞身上马,匆匆望一眼不改原貌的故居,策马离开之际,有晶莹的泪水落入尘埃,跌碎在地。

这泪到底是喜是悲,她分不清楚。

府邸是再也回不去的家,贺钊是不能更不需相认的弟弟。

是来看他,也是与他再次道别。

各自安好,各自会守着眷侣、儿女更好地过下去,便足够。

足够了。再无憾事。

她拍一拍马背,绝尘而去。

前方,简让在等她。

☆、62.尾声2(选看章)关于景林

春日。

燕京,皇宫。

皇后江炤宁走进御书房,将关于方鑫一案的卷宗送到皇帝手边。

师庭逸看了她一眼,“你先后看过三次,为何?”

“想看到随附的简让的信件。”江炤宁如实道,“一直没看到。”

“我也想看到,可他连只言片语也没有。”师庭逸有些怅然,“兵书也是一样,只让人送来而已。”

“他一向与我们无话可说。”

“嗯,他一向看我不顺眼。”师庭逸笑了笑,“他并不是为帝王做这些事。”

江炤宁随之笑起来,岔开话题:“萧错将去南巡,去多久?”

“少则数月,多则一年。是暗中前去,看看各地军务、民情,明面上是他称病,妻儿陪他去寻访名医医治旧疾。”

“我要去江南。”

师庭逸整理手边的奏折,“景林、简让要回来了吧?”

“对。”江炤宁道,“我应该向简让当面道一声谢。”

师庭逸牵了牵唇,“也应该见一见景林。”

“没错。”江炤宁坦然道,“自他离开之后,我再也没见过他,只看到过几个字条。”

上次景林来到大周,只去了萧错家中一趟,停留两日便离开。

孤傲如他,如今对她和师庭逸,只言片语也无,更不打算再相见。

师庭逸起身携了她的手,“要不要我陪你?”

她摇了摇头,“不要。一同出门,孩子岂不是也要跟着奔波?”

“好。那你自己去。”师庭逸柔声道,“只是,不准每日酒不离手。”

想当初,她去江南的时候,过的是醉生梦死的日子。

“嗯。”江炤宁笑起来,“记住了。”

“尽量让简让那厮带着妻儿回一趟京城吧?”他说。

“只让他回来?”

“这话说的就不讲理了。”师庭逸笑道,“景林是你我能左右的人?”

江炤宁语气怅惘,“不是。从来不是。”

师庭逸柔声叮嘱,“你们之间,不需言谢。到时候,替我向他道一声谢。”

“……”江炤宁抬眼凝视着他。

师庭逸不再多说,只是再次叮嘱:“照顾好自己,不准淘气。”

他需要做的,只是让枕边妻过得如意,只是给予景林尊重。

那是父皇在世时最信任、倚重的人。

有些事不需多说,更不需看透。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

**

一个月后,江南。

自离开西夏,步入大周疆域,景林便做起了闲云野鹤,带着两名随从去了别处。

阿洛与西和为此好几日郁郁寡欢,简让和钟离妩每日变着法子地哄,这才逐日高兴起来。

抵达江南,行程更为顺遂。

景林、简让在此处都有产业,更有忠心耿耿的人一直悉心打理。

简让带着妻儿住进以前置办的别院,一众下人俱是尽心尽力地服侍,并不像是久别未回,仿佛他从未离开。

春日的江南,与无人岛的氛围相仿。

西和曾天真地问:“娘亲,我们是回家了吗?”

不等钟离妩解释,阿洛已道:“没回家,是游历。”

西和不明白,“什么叫游历?”

“……不知道。反正不是回家。”阿洛停了停,补充道,“爹爹说过的。”

“哦。”西和似懂非懂,但从来不会怀疑哥哥的话。

“娘亲说,会带我们吃很好吃的鱼,坐小船。”阿洛生来就喜欢水,小脸儿上绽放出璀璨的笑容,仰着头问母亲,“是不是?”

“是啊。”钟离妩笑着点了点他的额头,“得空就去。这两日先稍事歇息。”

“好!”兄妹异口同声。

阿洛忽闪着大眼睛问道:“娘亲,爹爹呢?”这个问题,兄妹两个一天能问八次。

“找他做什么?”钟离妩故意问道。简让到了此地,少不得要见一见亲信和以前交情不错的人,便有了不着家的情形。

“嗯——妹妹想爹爹了。”

“爹爹是出去办正事了,过几日就能清闲下来。”钟离妩笑着搂了搂一双儿女,“有娘亲、双福、四喜整日陪着你们,还不够?”

在西夏的时候,她时不时地要单独出门,偶尔一离开就是好几日,他们跟景林、简让留在住处,没事人一样。后来景林或简让没时间多陪他们了,便又是不高兴又是惦记的。

她这做娘的人,以前是太省心了,现在便少不得有点儿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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