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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芳华/锦绣权色/复贵荣华(修改版)(171)+番外

熠航用眼神征得顾云筝同意之后,才大大方方地接过,笑着道谢。

一举一动都透着受了良好的教导,还有对顾云筝的依赖信赖。萧让再度行礼,“大恩不言谢。”

“客气了。”顾云筝回身落座,笑道,“你值钱的东西都没了,那还能付这一餐的费用么?”

萧让哈哈地笑,“付不起,把我压在这儿,等表弟来赎。”

祁连城也笑,“我还真得把你扣两日。”

“那么,表弟何时能到?”

萧让道:“一两日就到了。”

顾云筝道:“到时若是方便,你们直接去霍府即可,也看看熠航的衣食起居有何欠缺。”

“去霍府好说,找错处就不敢了。”萧让看着熠航,“听说他病了一场,一直以为会看到个瘦瘦的小孩儿,现在却是白白胖胖,又这么懂事,必是照顾得极为周到了。”

“是熠航懂事,招人疼爱。”顾云筝帮熠航把玉牌挂在颈间的时候,细看了两眼,和田玉上雕刻着兰花,不由轻声问一句,“是不是马老板那里的物件儿?”

萧让深凝了她一眼,“夫人好眼力。也常去那儿?”

“那倒没有,侯爷倒是有空就去坐坐。”

祁连城笑着接话:“别人是去那儿花钱拿东西,侯爷是往那儿又送东西又花钱。听说有一阵子给了马老板几块上好的玉,要马老板雕个摆件儿。那几块玉,玉质极好,马老板雕好了摆件儿,嚷着要买下剩下的三块玉,侯爷就说你要是想要就直说,我手里的东西不卖,送人倒是成,只当你年纪大了手哆嗦了眼神儿不行了,糟蹋了这三块玉。就这么着,马老板白得了三块玉,却没法儿念侯爷的好。”

三个人都笑起来。

顾云筝一面笑,一面想起了那个猫儿玉雕,心知祁连城所说的事就是因那个玉雕而起。这样想着,摸了摸手上的戒指。

祁连城端起酒杯,“来,先喝一杯。”

萧让与顾云筝随着端杯,爽快的一饮而尽。

酒液似是带着灼人的火焰,一路从喉间落入胃里,让人无从忽略那份烈性。

萧让与顾云筝都险些被呛出眼泪。

“很久没喝这酒了。”萧让说。

祁连城问:“现在喝什么?”随即了然一笑,“陈年梨花白?”

萧让颔首,“嗯,醉了也舒坦,头脑不会迷糊。”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想起了另一个人。这是那个人常说的话,每次嚷着要喝梨花白的时候,她都这么说。

他们迅速错转视线,拿起手边酒壶,又满上一杯酒。

顾云筝也默默地再满上一杯。这种滋味真不好受,明明是相同的地方,氛围已不同,她还在,却没人晓得。与萧让话里话外都客气起来。物是人非了,她只能留在人们的记忆中了。

熠航乖乖地吃完饭,由祁安陪着去了里间玩儿。

三个人说话也就随意起来。

祁连城算是搭桥引线的,将所知的萧让、顾云筝隐于暗中的所作所为分别对两人说了。顾云筝由此知道,萧让这两年在明里改了名字为萧言,花了一笔银子谋了个官职,暗里让手中死士迅速扩充人手,以备来日派上大用场。

对于顾云筝,祁连城所知不是很多,却是看清楚了一点:“她是一心为熠航的家族抱不平,蒲家、姚家的事,因她刻意找茬而起,那阵仗闹得超出了我预料。”

顾云筝笑着看向萧让,“我总要帮熠航给你个见面礼。”

“听说了。”萧让瞅着她的一身男子装束,笑道,“既是男子打扮,今日我就把你当成男子了,感激的话总说没意思,都在这酒中了。你随着性子喝,喝不动了我替你。”

“好。我这身装扮,就是为了喝你请我的这顿酒。”顾云筝与他碰了碰杯,爽快地一饮而尽。

“这要是不说话,谁能看出是个女子?”祁连城打趣道,“你可千万别被外人识破,不然女子不是都要效法你的装束行径?”

顾云筝就笑,“的确是不能被人识破,否则这名声可就毁了。”

两个男人都笑起来。

不知不觉,三个人都将手边的一壶酒喝完了。顾云筝这阵子胃就一直不舒坦,眼下觉着酒滚着火苗一个劲儿地往上涌,不敢再喝,起身道辞,“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又看萧让一眼,“我让熠航在府中等你。”

“最迟两日后前去。”

“行。”顾云筝转去里间。

熠航已经睡了,她抱起他走到外间,将来时穿的披风裹住他,径自下楼,在门前等马车过来。

萧让与祁连城已经到了窗口,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

祁连城轻声问:“是不是很像一个人?”

萧让没说话。像,太像了。身上那若有若无的兰花香气,走路时那份闲散随意,偶尔的言语,都像极了阿娆。

每时每刻将阿娆记起,能够轻易地发现一些女子与她的相似之处。

可惜,只是相似。再相似也不是阿娆。

萧让转回到餐桌前,从伙计手里接过新奉上的酒壶,迟疑一下,将酒壶递回去,“换梨花白。再喝这烈酒就醉了。”

此刻的男子,再没了方才的笑容,神色沉郁,满目伤痛寂寥。

心里最亲的人,到底是已消亡,化成了灰烬。

明知想起她有多疼,还是愿意想起。疼痛能让他清醒,回忆能让他觉得她还在,只是换了一种方式陪伴着他。

她若不是名门女该多好,她若少一点孝心该多好。如此就不会因家族殒命了。

祁连城何尝不知萧让的感触,无言落座,默默饮酒。她不在了,他们之间的嫌隙也就不在了。

**

顾云筝一直以为,见到一直盼着相见的萧让,会高兴的睡不着。

的确是睡不着,却是难过的睡不着。

萧让如今的样子,让她心疼,疼得心中鲜血淋漓。

他是在极力克制着心绪,可眼底时时闪过的殇痛,还是让她悉数捕捉到了。

那样风姿俊朗的男子,那样不羁璀璨的笑容,不在了。陪着她的阿让表哥的一面,不在了。

夜深了,她依然辗转反侧,不能入眠。

这样不行的。她去了霍天北的小书房,胡乱找了一壶酒,回到房里,坐在清冷月光无声进入的室内,一杯一杯地喝酒。

醉一场,就能好好儿地睡一场,再醒来,那份殇就减轻了。

越是想醉越不能如愿,喝到酒气上涌再也无从克制,喝到开始呕吐,吐得胃里都空了,还是全无睡意。

她用手背抚着额头,被虚汗浸透过,凉凉的。

再看天色,已近黎明。

堇竹闻声跑了进来,惊慌地看着顾云筝,“夫人,您这是怎么了?”

“没事。”顾云筝手势虚弱无力,“别理我,当我是个疯子傻子。”

“……”

李妈妈随后而至,是为两件事,先是关切地询问顾云筝怎么了,之后才道:“三夫人开始阵痛了,却是不知为何,先前找好的产婆、医婆都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