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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芳华/锦绣权色/复贵荣华(原版)(27)+番外

被人劫走了——顾云筝侧身看向他,“你们吃了不少苦头吧?”

霍天北沉默片刻才道,“不记得了。”

不记得,是他不愿记得,不愿提起。顾云筝没再继续这话题,揭人这种伤疤,她做不出,便很快转了话题:“三夫人如今住在别院?”

“是。怎么?”

“问问而已,要我日常多照顾她一些么?”

“不用。她过得还好。”

“那就好。”顾云筝见识过太多次伯母、两位婶母为了点小事找母亲闹,从来不觉得妯娌之间能做到亲如姐妹。说到底,负累越少越好。

之后,两人各拿了一本书,借着灯光翻阅。

一早还剑拔弩张,恨不得转身成陌路,此时却平静相对,维持表面上的平和。都是看得清得失轻重的人,都知道没必要计较小节。

顾云筝放下剑谱的时候,转头见霍天北已经入睡,先前握在手里的书落在一旁。她探身轻轻拿过,看了一眼,是关于星象的。轻轻挑眉,将书放到一旁,视线又落在他容颜。

无疑,他是她见过的最英俊的男子,有着令男人妒忌女子惊艳的无双容颜。此刻他眉宇舒展,浓密长睫低垂,轮廓锐利的线条柔和几分,神色无辜干净如孩童。

活生生的美男颜,偏生让人看不出是善是恶。

顾云筝暗自喟叹一声,翻了个身,拥被阖了眼,慢慢入睡。放下戒备,当然不是因为那张形同虚设的小炕桌,是料定他不屑于主动与她走近——明知道她的厌恶抵触,还上赶着纠缠——霍天北再不济也不是平白无故犯贱的男人。

翌日,顾云筝早早醒来,将小炕桌搬到外间,转去洗漱,回到寝室时,霍天北已经醒了,正在手脚麻利地穿衣。

说起来,这男人也不是毫无可取之处。出身望族的男子大多养尊处优,一辈子也不会自己穿衣,与情愿与否无关,是真不知道如何将繁复的衣物穿上身而不出错。而霍天北不同。丫鬟服侍他洗漱、更衣,需要做的只是打水、将衣物送到他手边。

他有这样的好习惯,自然与多年戎马生涯息息相关,可这真的也是因人而异。有的人在外面再苦再累,回到家中,该做大爷还是要做大爷。

敛起这些思绪,她将一头长发高高束起,吩咐传饭。

这时候,三房妾室又来请安了。与之前不同的是,秦姨娘与穆姨娘各带来了一条小狗,说是要请霍天北看看适不适合养在府中。

顾云筝听了,暗自失笑。这两个女人,难不成以为霍天北每夜歇在正房,也有肥肥一份功劳?随即狡黠一笑,对春桃道:“让她们都进来吧。”

春桃苦着脸称是,心说夫人这是有多恨侯爷啊,明知道侯爷烦小狗烦得要命,还来这么一出……

秦姨娘与穆姨娘各自抱着一条小狗进门来,品种与肥肥相同,只是看起来更贵气或更乖巧。两人视线在室内梭巡一圈,没看到肥肥,略显失望。本来就是要立竿见影地把那个不出奇的畜生比下去,这样一来就不能如愿了。

安姨娘双手空空,恭恭敬敬行了礼,垂首站在一旁。

顾云筝第一次细细打量了三个人一番。

秦姨娘娇柔高贵,穆姨娘娇艳矜持,安姨娘恬静大方。哪一个放在如云美女之中,也是极为出挑的。

顾云筝刚要让三名女子落座,霍天北身影出现在门口。

一看到乖乖蜷缩在秦姨娘、穆姨娘怀里的两条小狗,他就不负顾云筝的期望黑了脸、拧了眉、后退一步,沉声发话:

“让她们即刻离开。那两个东西丢出府去,不要再让我看到。”

顾云筝难得恭顺地笑着称是,给春桃打个手势。

秦姨娘与穆姨娘的惊愕要比伤心失望还多。安姨娘很识趣地笑着道辞。

春桃唤来秀玉、连翘,将两位带着小狗前来的姨娘送到院门外。

霍天北坐到餐桌前的时候,还没个好脸色,冰凉的视线锁住顾云筝,“不觉得你太过分了?”

顾云筝坦然自若,“我这不也是怕落个善妒的名声么?别人巴巴地要讨你欢欣,我若是拦下,不知道会生出多少闲话来。”

霍天北手指微动,忍下了把她小脸儿死命搓揉一通的冲动。

用饭的时候,大夫人房里的丫鬟过来通禀:“时间仓促,账务实难今日就理清,是以,大夫人今日没法子将账目交到四夫人手里。”

顾云筝不动声色,“告诉大夫人,没人要查她的帐,她只需将对牌、账册交出,一众管事来见见我即可。这些事总不耗时间吧?”

那丫鬟一脸难色,“这……账册也不是须臾间就能全部交出的……”

顾云筝漠然微笑,“午后。”

“午后?时间太紧了……”

顾云筝却将期限又提前许多,“巳时。”

那丫鬟不敢再讨价还价,“奴婢回去禀明大夫人,请她务必在午后交出对牌、账册。”

霍天北没料到顾云筝会是这番应对,轻勾了唇角,笑若春风,以眼神询问她原因。

顾云筝本不想说,却架不住他一直含笑凝视自己,只得如实道:“不出预料的话,大夫人是把霍府家业当做自己的产业来打理,这些年必是尽心尽力,府中账目不会出错。我需要做的,只是调|教管事,查实大夫人、太夫人瞒着你置办的产业,且要收回来。可对?”

霍天北颔首,目光中笑意渐缓,多了一份郑重的审视,宛若初见。

顾云筝知道他疑惑更重,却是无从解释。

人就是这样,生平最先学的是男子要钻营一生的文韬武略,观望处理内宅事就会容易许多。

帮母亲主持中馈时,面对的是家族中父辈们的种种计较。父亲与三位兄弟多少年都生活在同一座府邸,母亲与妯娌为着各家的利益少不得明争暗斗,而与她同辈的堂兄弟姐妹也不是省油的灯,芝麻大的事都能闹上三五天。当初她经常被气得吃不下饭,偏偏又不能撕破脸,总要绞尽脑汁想出息事宁人的法子来才算了事。

相对于来讲,霍府如今的局面简单得很,她又不需压抑性情行事,应对起来全不需顾虑什么。不简单的是太夫人、霍天赐在外牵制霍天北——可那又不是需要她劳心劳力的。

饭后,霍天北对她偏一偏头,“走,跟我出去一趟。”

“接孩子?”

“嗯。”

顾云筝表明态度:“不合眼缘的话,就算是忠良之后,我也不会带到身边照顾。”忠良之后她的确愿意抚养一段日子,可如果与孩子相见两生厌,也不需为难自己。她如今都是前途未卜,只能量力而为。

她这态度很理智,霍天北微笑说声好。自心底,他觉得她完全没认清一个孩子究竟意味着什么——不喜意味的是放弃,可若是喜欢呢?不需多久,孩子就会成为她一份牵挂,无从放下,不忍离开。就如他与那孩子在这段日子生出的情分,已难以割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