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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堂春(20)+番外

大夫人、三夫人当即着手查证,证明此事非需,因为事情牵连到了江予茼,要等他回内宅之后亲自处理。

大老爷详尽地询问了小翠的认罪说辞、查证的细节,结论是皆无可疑之处,合情合理。

应该说是过于合情合理,都不容得人为江素馨找到疑点辩驳一句。

越是这样,越让大老爷认定这是炤宁的手笔。

他即刻做出决定,命管事去传话:江予茼、江素馨禁足一年,小翠杖毙。

之后,他便伏案写折子,详述炤宁之事始末,一是请治家不严教子无方的罪,二是弹劾庆国公陆府四处散播流言、污蔑江府闺秀。当然,后者才是重点。

于公于私,这都是他目前必须要做的事,陆府何尝不是让江府也随着炤宁摔了个跟头,陷入流言蜚语之中。虽然并没影响到江家根本,但并不代表他不会在恰当的时候认真计较、给予打压。

之所以能胸有成竹地这样做,是他了解皇帝是分外念旧的人,处于较有利的情形的时候,不妨加以试探——陆皇后是故人,江式序也是故人,他想知道,在皇帝的心里,更偏向哪位故人身在的家族。如果说三年前皇帝对于两家的情分是不相伯仲,所以才一言不发置身事外,那么现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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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炤宁了无睡意,沐浴歇下之后,披衣起身,坐在书案前忙碌。

值夜的红柳静静站在一旁,时不时凝眸看着自家小姐的容颜、黑发。小姐似是得到苍天分外眷顾样貌的那种人,何时何地,都是美丽绝伦,可到底是有遗漏或是无从避免的瑕疵。小姐痛失父母之后,不过几个月光景,一头乌黑青丝生出少许霜白,颈间发际情形最为严重。

调理了三二年,总算是好转了。之后三年的际遇,又让小姐生出些微白发。

白发总是发质坚硬,有着想要鹤立鸡群的那种叫人生恨的秉性。

让红柳忍不住侧目凝眸的,正是炤宁头顶发际线上一丝突兀的雪色。

炤宁无法忽视贴身丫鬟这样的频频瞩目,放下手里的笔,“怎么了?”

红柳只好说出原委。

炤宁失笑,“那你帮我拔掉吧,省得总记挂着。”

红柳笑着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拔掉那根惹祸的根苗,叮嘱道:“该服的调理羹汤,小姐还是要按时服用。”

“嗯,答应你。”炤宁看看时辰,“去外间歇下吧,有事再唤你。”

红柳心知这是她一夜不眠的征兆,可也不敢多言,称是退下。

炤宁这个人,性情中有着一些叫人啼笑皆非之处:大事当前,她只需片刻便能决定;微末小事,她不管,交由丫鬟打理;介于两者之间的事,她会一再拖延,到了拖无可拖之际,才会尽快做完。

这上下,又到了她拖无可拖抓紧时间忙碌的时日。可她只要忙碌时间较长,头疼症便会因费神费力发作,历来如此。

谁都没法子改变这情形,包括她自己。

不出意外,炤宁第二日一早就头疼不已,好在心里虽然有些烦躁,还是可以控制的。

江家的人如约而至,大老爷带着大夫人、三老爷、三夫人亲自来接炤宁回家。

比之大老爷,三老爷多了些风流潇洒;比之大夫人,三夫人是中人之姿,举止分外端庄持重——几个妾室常年围在身边,她想待人亲和随意都不行,端架子成了习惯。

炤宁对三房夫妻两个,全无一丝亲近,更无好感可言。父辈的确手足情深,但与她无关,也与三叔、三婶如何对待她无关。就是太明白,所以不在乎。

炤宁由衷愿意和颜悦色相待的,唯有大夫人。

叙谈片刻,一行人便回了江府。

阵仗委实不小,不输高门女子出嫁的排场,只没敲锣打鼓罢了。

回到府中,炤宁见到了二爷江予笙、三爷江予莘、四爷江予萧以及三小姐江佩仪、六小姐江和仪。

二爷、三爷、三小姐出自长房,四爷、六小姐出自三房。至于江家大小姐、二小姐,早已出嫁。

大夫人知道炤宁一向与这些兄弟姐妹不亲近,定是懒得应承,闲话几句,便笑吟吟地说看着炤宁脸色疲惫,需得休息,让炤宁回玲珑阁歇息。

炤宁怎么会拒绝这份人情,笑着道谢回房。

玲珑阁中,一切如旧。

走过珍珠帘帐,拨开床榻软帐,炤宁和衣卧倒,闭目假寐。

相隔三年,她回到了当初是非的原点。日后如何,需得拨开重重乌云,方可见晴明。

原点……

何尝是原点,她愿意这样以为罢了。

失去的已经失去,再不可追回。若说得到,不过是让部分局中人苦果自尝。

前路,仍是不可知。

幕后凶手,仍在暗中窥视着她。依照准备、筹谋行事,也只是可能让对方现身。

顺其自然吧,急不得。

她若是每日为这些恼怒焦躁,早已烦死愁死。

阖府下人对此窃窃私语,表面上还是各司其职,看起来一如既往。

大老爷、大夫人就以为,今日会波澜不惊地度过,却不想,晚间用膳时出了事。

为着庆贺炤宁回来,大夫人遵从大老爷的嘱咐,命厨房备了丰盛的晚膳,在正房的暖阁设宴,请各房的人前来饮宴同喜。

太夫人虽说身子不舒坦,也绝对不愿参加,到底拗不过长子,还是前来助兴。

到达正房暖阁,炤宁与一干人等见礼之后,一众丫鬟相形而入,奉上一道道佳肴,众人分男女主次落座,。

太夫人举筷,语气冷冷的:“用饭吧。”

席间,女子这边的饭桌奉行食不言寝不语,男子那边却是交杯换盏、相谈甚欢。

至中途,江素馨忽然闯进来,进门便呼喝道:“江炤宁,你这个丧门星,为何要回来?为何没如我所愿死在外边?!”

大老爷与大夫人俱是一惊,后者不解地转头望向前者。他不是将人禁足了么?不是严厉告诫过看管的婆子了么?四个婆子怎么还是没看住?

别人亦是意外,齐齐转头看向江素馨。

只有炤宁,继续享用摆在面前的石斑鱼。

就在众人愣怔的间隙,江素馨继续道:“你要是有本事,就把你头上众所周知的邪名好赌之名去掉;真有本事,就把我逐出江家,像你当初一样生死难测!眼下算是什么?只凭拿捏住大夫人的把柄,就想重回江府继续过安乐的日子?我告诉你,我迟早会找到证据戳穿你和大夫人的丑陋面目,你们都会不得好死!”她这两日前思后想,已能确定,大夫人种种行径都是受江炤宁要挟所致。

大夫人神色转冷,可是并未当即发作,只是看向大老爷。

太夫人则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大老爷已将至暴怒边缘,只是还未到发作的关头,面上还是笑微微的。

这时候,江和仪出声道:“嗯,别的我是不清楚,四姐好赌的名声可是由来已久,在江南无可厚非,在京城,却是离经叛道啊,少不得被人戳戳点点,当真是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