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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堂春(192)+番外

江予莫与萧错落座之后,太子与佟煜自然要重提先前的事,太子妃却站起身来,神色淡淡地道:

“我有点儿不舒坦。如果此事不干我的事,没人阻拦的话,我便先行回去了。”说完对楚王妃歉意地一笑,“改日回请你。”

楚王妃看看厅里这情形,想着太子妃在场的话也实在是为难,帮谁不帮谁?还不如甩手走人。由此便没有挽留,笑着起身,“也好。”

太子妃离开之前,低声叮嘱炤宁一句:“千万当心。”

炤宁颔首一笑。

太子望着太子妃离开的身影,眸色深沉。

佟煜、佟烨亦是如此。

师庭逸、韩越霖、师庭迪和刚来的江予莫、萧错倒是心情不错,几个人正你来我往地举杯对饮。

太子清了清嗓子,环顾在场众人。

低声交头接耳的女眷立时噤声。

太子吩咐佟煜:“说。”

佟煜取出三封信,命人呈给四位皇子传阅期间,诉说由来:“这三封信,是在南疆边境驿馆中当差之人李复请专人送到我的手里的——那人与我年少时便熟识。书信皆出自韩统领之手,收信之人则是南楚六皇子。”

太子瞧着信件,问道:“看日子,是南楚六皇子上次出使大周期间——距今时日已久,李复因何至今时才将这信件送到你手里?”

佟煜行礼道:“此事说来话长,太子殿下容禀。南楚六皇子离开我大周返回南楚途中,经过驿馆落脚歇息。那一晚,南楚六皇子一名贴身随从大醉,不知怎的,使得所在居室起火,而南楚六皇子随身重要之物都由此人带在身边。

“驿馆里的人全力救火,只是救下了人,却没法子完全救回那些重要的物件儿。而李复,他进室内救人的时候,瞥见一个分外精致的小匣子,上面镶嵌着几颗祖母绿、猫眼之类价值连城宝石,一时起了贪念,将那个匣子揣进了怀里。

“等事情过后,南楚六皇子离开几日后,李复才敢仔细琢磨那个小匣子——那上面有机关,里面放着些物件儿,可他打不开,又因为东西原主是南楚,很长一段日子,都不敢寻找能工巧匠打开。知道今年,他觉得时过境迁,绝对没人在意此事了,又实在是好奇,这才设法寻找能工巧匠,将匣子打开了。

“打开之后才发现,里面装的东西是南楚六皇子收到的一些人的信件。别的倒也罢了,都是各地名士与南楚六皇子探讨学问,只这三封信件不同,他地位再低微也知道事关重大,只是苦于差事脱不开身,在京城又至我一个熟人,便请至为信任的友人将信件送到了我手中。日后若是需要传唤他进京,他义不容辞,会将原委仔细说明。”

佟煜讲完经过之后,又取出了一封信,“这是李复的证词,还请四位殿下过目。”

炤宁听完,看向韩越霖。

韩越霖用口型告诉她:“半真半假。”失火的事情是真的,别的都是强行捏造的。

炤宁微笑,微一颔首。

信件还没传到晋王手里,而他则念及一事,因问道:“你之前不是说,此事与皇室中人有关么?”

太子将信件递给师庭逸,道:“这三封信里,韩统领在两封信里都曾提及燕王妃,说相告之事是他问过燕王妃才知晓详情的——他只是转述。而韩统领告知南楚六皇子的事情,都与我大周的将领、边关的守卫有关。”

众人哗然。

师庭逸不紧不慢地纠正道:“饭不能随便吃,话更不能张口就来——这是三封尚未辨别真伪的信件。”

太子一笑,态度温和:“是我口误了。四弟说的是。”

人们有一大半神色一松。

岂料,太子闲闲加一句:“只是,我很熟悉韩统领的字迹,这三封信,若是有人模仿,那未免模仿的太相似了。”

“是么?”师庭逸神色松散,意态懒散地斜倚着座椅靠背,笑笑地瞥了韩越霖一眼,“不管这信件是真是假,你这字写得不错是不争的事实,竟很有名家风范。”

韩越霖忍住了横他一眼的冲动,语气淡漠:“殿下谬赞了。”

炤宁因此微微一笑。她一点儿都不担心自己的处境,不需要。看了太子一眼,心说这人倒是长了点儿出息,终于不再只盯着她一个女子算计了——这次他要是能如愿的话,她和韩越霖便会因此陷入绝境,师庭逸被他们连累之后的处境可想而知。

并且,便是此事不成,在很多人看来,此事都是太子无意间撞上了而已。佟煜、佟烨现在根本不与东宫来往了,他们要指证谁,与太子无关。

为着太子之前的话,炤宁道:“说起来,模仿别人的字迹、字画对于有些天赋异禀之人来说,是轻而易举。我到现在还存着一些字帖、画作,皆是太子殿下有闲情的时候,模仿我与燕王殿下的笔迹、画作。太子殿下应该还记得这些趣事吧?”

她这番话当然是半真半假。太子模仿她的字与画足可乱真是实情,至于能否模仿师庭逸的字迹,她无从得知。只是,说起这档子事,必须要扯上师庭逸,她不能让自己与他陷入流言蜚语之中——太子是她的大伯,模仿她的字画足可以假乱真,别人会怎么想?

只能这样说。她从小时候到现在,在京城人眼里都是与太子、师庭逸相熟,太子把她当半个妹妹。

师庭逸听了,嘴角一抽。他介意这件事,特别介意,把他拉出来混淆视听也是一样。偏生那个小东西想一出是一出,不管他听了高不高兴。

太子只有瞬间的神色僵滞,随即笑道:“那又不同。自幼父皇便让我勤去江府,向令尊请教治国安邦之道,后来又常与你和庭逸一起探讨琴棋书画等等,对你们两个写字、作画的手法过于熟稔,模仿起来便很容易。”

他亦是只能这样说。虽然迷恋炤宁对她又爱又恨是两世都不可更改的事实,但是在人前,话里话外都要带上师庭逸,不然的话,容易想偏,一旦被想偏,事情就会变成大伯觊觎弟妹的丑事,他便是死后八百年,都会被人当成笑话来讲。

面上虽然平静,心里对炤宁却是痛恨的——她料定他只能这样说,所以才将那件事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让他违心地承认再解释。

可恨!

如此一来,今日这种招数,日后是绝对不能用到她和师庭逸身上了——因为太多人知道,他可以代替他们写信、作画。

“也不尽然。”炤宁笑道,“韩统领人缘儿不大好,谁都知道。他被人记恨在正常不过,想报复他的人不知有多少,收买个擅长此道的人长期模仿他的自己再寻机栽赃污蔑,也不是稀奇事。当然,我人缘儿也没好到哪儿去,牵涉其中也属正常。”顿了顿,又道,“况且,这档子事,就得看天赋。例如燕王殿下、韩统领,对谁的手法再熟稔,你让他们模仿别人,他们也是做不到。我亦如此,不知要如何改变力道的轻重、改变作画的习惯,才能模仿别人。正如我也曾临摹过别人的画作,可是连父皇都说,经我临摹的画作,只一眼便能看出来——这不就是天生没有那个天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