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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堂春(131)+番外

师庭逸给了她一个温柔的笑,“嗯。”

炤宁回到玲珑阁,吉祥兴高采烈地迎出来,围着她转了好几圈儿,随后立起身形,扒着她的衣裙,要她抱的意思。

“我们吉祥想我了?”炤宁把手里的卷宗交给红蓠,将它抱起来,抚着怀里那圆圆的头、肥肥的身形,径自去往小书房。

在大画案后落座,炤宁和吉祥腻了一会儿,凝神阅读带回来的卷宗。

卷宗上所记载的,是蒋家涉及过的几宗大案——蒋家大老爷贬职外放之前,在刑部行走。他曾利用职务之便,在刑部尚书与罪犯之间斡旋。其中两件案子的罪犯,与蒋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蒋家大老爷设法将罪犯子嗣搭救,另行安置。

这种行径若是深究,蒋家轻则被逐出官场永不叙用,重则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让炤宁分外注意的是,卷宗上有几处指出,哪年哪月哪日,他或发妻曾到江府,与江家人叙话多时。

与江家人叙话,说了什么?若与案情无关,何必单独指出?

这些如果有一日上交朝廷,蒋大老爷少不得会针对这几点做足文章。

原来,他们早就下了狠心,打定主意破釜沉舟——如果重振门楣注定无望,他们宁可让荣国公用这些作为把柄,让江府陪他们一同落难。

他们恨江家,也在情理之中——兴许他们这些年都觉得委屈愤懑,这些年都在憎恨江家不顾姻亲的情分,让他们陷入漂泊艰辛的岁月。

可是,蒋家怎么会这样信任荣国公呢?

这一点,炤宁思忖大半晌,也理不出个头绪。

随后才觉出自己是瞎耽搁功夫——她对蒋家根本算是一无所知,好像是几岁的时候吧,那家人便离开了京城。

要是想弄清原委,少不得请韩越霖把蒋家一切消息整理出来。

但是?这重要么?

炤宁不大确定,索性暂且将这件事情放下。韩越霖的日子真不清闲,自己还是少给他找事的好。

红蓠笑盈盈走进来,手里端着的托盘中一个荷叶碧玉盘,盘中放着鲜红的樱桃,“燕王殿下命人送来了一筐樱桃,各房都能分一些,咱们这儿自是多一些。”

“是吗?”炤宁心念一转,知道他是留意到了自己在荣国公那儿吃樱桃的一幕,不由莞尔一笑。

“应该是宫里头赏下来的,”红蓠把盘子放到炤宁手边,“比寻常买到的好吃。”

“一起吃。”炤宁指了指一旁的座椅。

“好啊。”

一直窝在炤宁怀里玩儿衣角的吉祥精神起来,立起身形,前爪扒到桌沿上,之后发力,勉勉强强站到了桌案上。

红蓠笑着摇头,“明日起得让它多活动活动筋骨。”

吉祥不理她,只眼巴巴地看着炤宁手里的樱桃。

“你一定不爱吃这个。”对于水果,吉祥只吃甜甜的桔子瓣和葡萄珠,并且吃完就一副上当的沮丧表情。炤宁虽是这么说着,还是把一颗樱桃放到吉祥跟前。

吉祥喜滋滋地摇了摇尾巴,先是用爪子碰了碰樱桃,又闻了闻,之后慢吞吞地叼进嘴巴,捣鼓几下,又吐了出来。

炤宁凝眸观望着这一幕,眼中尽是温柔的笑意。

红蓠直皱眉,拍了拍吉祥的头,“你啊……”小家伙的后台太硬,不容人数落,她也真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吉祥似是见炤宁有点儿走神的样子,索性往红蓠跟前蹭了蹭,看看盘里的樱桃,又看她。

红蓠撇嘴,“我才不给你。”

吉祥又挪了挪身形,离她和盘子更近,竟是显得喜滋滋地看着她。

红蓠用下巴点了点它扔在身后的那颗樱桃,“先把那颗吃掉。”

吉祥索性立起身形,去扑她刚刚拿起一颗樱桃的手,动作少见的麻利。

“嗳?真是反了你了……”红蓠飞快地收回手,还没抱怨完,吉祥两只前爪已经按到了碧玉盘中。

小家伙顾前顾不了后,直起的身形下落时,根本没法子躲开正对着它的盘子。

炤宁哈哈地笑起来。

吉祥见炤宁是这反应,索性摇着尾巴低下头,去闻盘子里樱桃的味道。

“还笑,你还笑!”红蓠皱着眉,手忙脚乱地把吉祥两只按着樱桃的爪子拿开,“这要不是你当成宝养着的,我这巴掌早上去了。”

炤宁连忙把吉祥夺回怀里,“那怎么行。樱桃再好好儿洗几遍就行,”知道红蓠绝不肯吃吉祥爪下的东西,笑着加一句,“你看着赏了人吧。”

红蓠又气又笑地应声。

炤宁忙于转移红蓠的心绪,“这些卷宗,你和白薇记得誊录两份。有用。”

红蓠立时正色道:“好。”

**

二月里,不少人家上门提亲,求娶的不外乎是江素馨、江和仪。

江家三小姐已经出嫁,四小姐三月初便会成为燕王妃,这时候若是能征得江家同意定下亲事,今年冬日便能操办喜事。

江素馨和江和仪之前犯错被罚的事情,很多人都有耳闻,但都选择忽略。

江府的门第摆在那儿,与皇室结亲已是板上钉钉。江家的闺秀便是在家里最差的,到了外面也是分量十足,非别家可比。

很明显,江素馨对这些事反感至极,一听到有人隐晦地提及哪家公子要娶她,便会拉下脸来生气。一次索性对大夫人说:“要不然,您还让我回寺里吧?那些提亲的……就没一个像样的。”

大夫人听了心里有气,并且无意克制,当即冷笑一声,“行啊,今日我便与老爷说说,看他同不同意。”

反倒让江素馨提心吊胆了好几日。

比之江素馨,江和仪要安分许多。自从三夫人帮忙主持中馈之后,遇事底气十足,凡事又都能得到大夫人的允许,这样一来,对三老爷、妾室的态度亦是特别硬气。

过了正月十六,三夫人看着江和仪又要做四处乱飞的花蝴蝶,立刻给了她一个抄写经书的事由,将她困在了房里。

江和仪的生母贾姨娘苦苦求情,三夫人当即就说她病了,暂且看看情形,过几日不见好的话,便去庄子上将养——燕王和炤宁就快大婚,过了病气给府里的人太丧气。

贾姨娘又试图求三老爷,三老爷问了问原由,说她让你怎么做你就听着,难不成你要与她作对么?

江和仪那边的情形,三老爷问都没问。到底,正妻与妾室、庶女尊卑有别,平日纵容一些是一回事,到了关键时刻,他还是要给发妻体面,不能弄得房里传出闲话——发妻现在要是被惹急了,给他扣上个宠妾灭妻的罪名都未可知。

何苦呢?

这样一来,贾姨娘和江和仪彻底消停下来。

二月下旬,安国公和安国公夫人来江府的次数频繁了一些。

炤宁听说之后,有些奇怪。

她知道三老爷爱喝明前龙井,师庭逸命人给她送来不少,她便分出一半,带着吉祥给三老爷送到前院去。

三老爷瞧着跟在她身后虎头虎脑的吉祥,忍不住想摸一摸它的头,但是刚上前一步,吉祥就躲到了炤宁身后,探出小脑袋,有恃无恐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