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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堂春(117)+番外

林璐对上她的视线,心头一凉,却再不敢多做计较,凝神看着面前两局棋,选择较为简单易记的。

炤宁牵了牵唇。早就知道他会如此。她走到另一盘棋跟前,敛目看着,凝神记下每一颗棋子所在的位置。

顾鸿飞已是忍不住轻斥:“便是胜了也是胜之不武。真是男子的耻辱。”

他的属下好友亦是由衷地点头附和。

可惜林璐的全部精神都在棋局上,根本没精力理会别的,只知道有人说话,却不知说了什么。

韩越霖的指节则在桌案上轻叩。一、二、三、四……他在心里数着数。刚数到七,炤宁已经转身到了一旁专设的桌案前,取出棋子,手势毫无迟疑。

在场众人忍不住发出惊叹。若结果是江四小姐毫无差错,这般的记忆委实已至恐怖的地步。

这就是林璐无法忽略了的,他倒是想效法,偏生存在脑子里的内容不过十中之一,想急于求成都不可。他鼻尖、额头很快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炤宁记忆力惊人,手法也是奇快,一颗颗黑子白子在她手里迅速落下,很快成局。

末了,她闭了闭眼,对着棋局审视片刻,随即转身对太子、韩越霖一笑,“好了。请诸位前来核对有无差错。”

饶是太子与荣国公并没指望林璐取胜,到了此刻,仍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而直到这时候,林璐才记下棋局,转身落子。

比之寻常人,他已算是记忆绝佳,可惜不走运,遇到了炤宁,在人看来,便显得无足轻重了。

胜负毫无悬念。

韩越霖瞧着太子,“还望太子记得,让江四小姐如愿。”

太子刚要应声,林千惠急急上前来,失声道:“太子殿下,三哥在京城的去留岂可儿戏?万万不可啊。”

太子不耐烦地看了她一眼。

林璐只是面色惨白地站在一旁,还没从惨败的失落情绪中回过神来。

炤宁斜睇着林千惠,“你这人可真是奇怪得很。先是跟我说钟情我的手足,随后百般纠缠,不请自去、尾随他人的不入流的事情被你做了个遍,到了此刻,居然好意思置喙眼前事?”她眯了眯眸子,“之前你做什么去了?之前你怎么不出言阻止?合着要你兄长滚出京城不行,一个赌注赔上我一辈子的前程便是小事?你也算是个人吧?不要脸也不是你这个法子。”说着,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荣国公,“这等不顾礼义廉耻的事情,你还是要多跟你们林家的亲戚学学才好,有的人专擅此道,你跟他学个十年二十年,大抵就成气候了。”

荣国公险些绷不住冷脸。

这是炤宁与林千惠相识以来,言语最多亦是最重的一次。

谁自甘下作不要脸,她就会挥出手掌重重打上对方的面颊。

程雅端即刻附和,“我与很多人都可以作证。林小姐与林三公子之前试图纠缠江四小姐,都被强行阻止,却是没想到,到了此刻,林小姐还是没有分寸不知轻重——太子殿下亲口允诺的事情,是谁可以阻挠的事?之前坊间流传的闲言碎语,也不知是哪个不知耻的人传出去——江四小姐一再说过,从未见过林三公子。”说着,神色凌厉地看住林璐,“你败坏江四小姐的名誉在先,纵容你的胞妹给江家平添烦扰在后,到底是安的什么心?!”

那些闲言碎语,是太子命人传出去的。他听到此处,不由动怒,喝问程雅端:“你是何人?谁准你胡言乱语的?!”

程雅端却是嫣然一笑,“这倒是奇了。太子殿下与江四小姐并非陌生人,难道不知道她与妾身自幼便是好友?难不成……殿下、燕王殿下与江四小姐相识多年的说辞只是随口一说?”

又是一记无形的耳光掴上脸。

韩越霖轻咳一声,笑笑地看住太子:“你就说怎么办吧?”

太子深深呼吸着,运了会儿气才对林璐道:“愿赌服输,你今后不必再来京城,明日起便离开!”

林璐身形一僵,面色已是煞白。愣了一会儿,他才走到炤宁近前,躬身一礼,“适才我与千惠冒犯了江四小姐,还请恕罪。此一别,怕是无缘再见四小姐,只是想请你记得,我待你却是一片痴心。”

炤宁不以为然地挑眉,“这可真是我的耻辱。”

林璐险些崩溃,仓促行礼,落荒而逃一般离去。

林千惠欲追上前去,念及太子,强行克制下。

在场众人看着炤宁,神色、心思各异。她说话未免太刻薄歹毒了些,这般的女子……燕王怕是都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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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老爷和三老爷不是在饭食上喜欢尝鲜的人,醉仙楼开张之后,人们趋之若鹜,他们却还是乐得关照状元楼的生意,喜欢在熟悉的环境下议事。

抛开这点不谈,他们也不愿意去醉仙楼捧场。醉仙楼的老板是盛华堂,老板娘是程雅端——说点儿什么话被人听去,转告炤宁,那他们在一个女孩子家面前,还有何私密可言?

被人扒光衣服跟自己脱衣服下水到底是大相径庭。

今晚,兄弟两个边吃边谈蒋家的事。

三老爷道:“炤宁跟我提过一句,说你自会应付,她说的可有错?”

大老爷颔首,笑容里有些许无奈,“没错。别人看不出的事儿,她倒是一清二楚。”

三老爷最大的感触是心宽不少,随后道:“二哥教女有方,又给她留下了得力之人,这孩子确是寻常人所不及。”

“便是没有得力的人手,那孩子也不会比如今过得差。”大老爷道,“二弟一定是将手里的人脉全部交给了她和予莫。往后我们应对诸事更要留神才是,不要被她看低,更不能叫她失望。不然哪……二弟舍不得刁难我们,她可没什么好顾及的。”

三老爷神色一黯,想起二哥与寻常面对二哥的儿女心绪总是有很大差别,“这倒是。二哥不曾亏待我们,我们对他也算是无愧于心,对炤宁……我自认是不大上心,只顾着自己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了。你放心,这些话我记下了。”

大老爷按了按眉心,笑容愈发苦涩,“其实,有时候你会不会想,如果我与二弟掉换个位置、生平,于家族会更好?”

“你怎么会这么想?”三老爷睁大眼睛,“可千万不能生出那些瞎心思。”

大老爷正要说什么,小厮面色凝重地进门,禀明醉仙楼有纷扰的事情,言明是紫薇前来报信的。

兄弟二人俱是面色一凛,同时起身,“走!”

状元楼与醉仙楼只隔着两条街的路程,但他们还是弃了马车选择快马加鞭前去。

炤宁决不能出再一点儿差错。

**

高文照脚步匆匆进到棋室,毕恭毕敬地呈上一封信,“燕王殿下命人加急送来的,请太子殿下亲启过目。”

“嗯。”太子随手接过,取出信件,展开来看了看,随后竟是对众人摆一摆手,“你们下去吧。燕王殿下要我转告江四小姐几句话,你们不宜在场旁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