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撷香(230)+番外

程夫人瞧着小哥儿俩,由衷地笑道:“有时候是越瞧越像。”喜好像,那慢条斯理的样子更像。

“可不是么。”怡君笑着应声,又抚了抚修衡的肩,“别只顾着天赐,多吃些。”

修衡点头说好。

天赐却侧头、仰脸,小眼神儿透着不满。

怡君拍拍儿子的脑门儿,“哥哥就不用吃早膳么?祖母、娘亲、三婶不都可以照顾你么?”

“……”天赐这才老实了,哦了一声,继续小口小口地吃包子,过了片刻,咕哝道,“你们又不知道,我爱吃什么。哥哥知道。”

怡君啼笑皆非。

程夫人、修衡和徐氏则逸出愉悦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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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早膳,天赐坚持要送哥哥去垂花门外,程夫人和怡君便由着他。

两个孩子到了垂花门外,恰逢两辆马车抵达。

“修衡哥!”董飞卿下了马车,神采飞扬地跑向修衡,“我来接你回家。”

“……”修衡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自己回家,怎么就需要他来接了?

董飞卿知道,修衡平时慢性子,也不着急,笑嘻嘻地站在那儿。

“哦。”修衡沉了一会儿,就闷出这么一个字。

“嗳,这小孩儿是谁呀?”董飞卿敛目望着修衡身边的天赐,“哎呀,这也忒好看了。”说着就弯下腰,跟天赐说话,“修衡哥从哪儿把你捡来的?”

修衡把董飞卿往一旁一带,板了脸,“这是我师弟。”说着剑眉一扬,“你又想挨踹了是吧?”

言辞不善,语气不佳,董飞卿却一点儿都不在意,“那你不早说?我又不会算卦。真是的……”

修衡扯了扯嘴角,这小毛孩儿说话忒没个正形。

“哥哥,”天赐奶声奶气地唤着修衡,扯了扯他的衣袖,“他们是来串门的吗?”

修衡笑着点头,握住天赐的小手,“是。等会儿你要是瞧着哪个不顺眼,就让小厮撵出去。”

董飞卿立时苦了脸。这会儿是完全明白了,眼前这小孩儿,就是修衡哥奉为神明的师父的儿子——程家大少爷。

天赐眨了眨大眼睛,“我听哥哥的。”

陆开林这才走过来,“走吗?”说着指一指董飞卿,“他要跟我挤一挤,在你们家里住两天。”说完了,对天赐抿出一个礼貌的笑容,算是打招呼。

“……为什么?”修衡嫌弃地看着董飞卿。

陆开林挠了挠额头,“不知道。你别打岔,行不行啊?你要是不答应,我就把他带回家去。”

修衡转头望向董飞卿,见对方正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

“修衡哥……”董飞卿的一双小手搅在一起,“我在家里,人嫌狗不待见的……你就让我去你家里住两天吧。”

修衡笑了,“这都是从哪儿学的词儿?”

董飞卿却笑不出,“我们家大人好像在吵架,都顾不上搭理我了。一早,我不小心打碎一个花瓶,我娘亲差点儿打我。”

修衡和陆开林惊讶得睁大了眼睛。

小小的天赐则不安地摇了摇修衡的手,“打碎东西,就要挨打?”

被长辈这样对待,在他们三个,想都没想过。

“闭嘴。”虽然挺同情董飞卿的,修衡仍是当即瞪了他一眼,又俯身对天赐一本正经地道,“没事,没事,他给我们说书呢。”

天赐将信将疑,“是吗?”

“是啊,别当回事。”修衡面不变色,“哥哥得走了,你跟卓妈妈回去找祖母。恺之乖。”天赐是师弟的乳名,恺之是名字,在人前,他会适当地变换称谓。

天赐也已习惯这种情形,不止哥哥,长辈都是这样。他抿嘴笑着点头,又说:“哥哥,初一早点儿来。”

“好。”修衡开心地笑着,弯身抱了抱小师弟,“听祖母、师母的话,好吗?”

“嗯!好!”天赐转身前,对修衡摆了摆小手,“我回去啦。哥哥让车夫当心,刚下过雪,路滑。”

“放心,我一定会留神的。”修衡语气柔和又耐心。

董飞卿看得一愣一愣的,用胳膊肘撞了撞陆开林,“开林哥,修衡哥他……经常这样吗?”想问的是,他崇拜的不得了的唐修衡,对着程恺之的时候,是否总是这样……啰嗦又温和?

陆开林背着手,转头瞧着他,“你管得着吗?”

董飞卿沮丧地搓着小手说:“这是不是就叫流年不利呀?爹娘祖父祖母打架,你们也不待见我。”

陆开林笑起来。

修衡也听到了,忍不住笑了,“走吧,我跟家里说说看。”

“好啊,好啊。只要你肯说,唐伯父就一定会同意的。”董飞卿立时神气活现,一面追着修衡,一面絮絮叨叨,“哥,你的工笔画那么好,这两天能不能教我啊?还有下棋,我也想学诶。”

修衡言简意赅:“再说吧。”继而敲了敲董飞卿的头,“你实在愿意,就喊我修衡哥,别图省事。你爹总跟我师父作对,你不知道啊?”

“大人的事,跟我们无关啊。”董飞卿一脸无辜,“师父没跟你说过吗?”

“……说过也是一样,不准显得跟我特别亲。”修衡犹豫的那一会儿,是因为董飞卿末一句的措辞:他怎么觉得,师父被身边这小毛孩儿自作主张地认了呢?那可不行。

“不管。”董飞卿索性拉住修衡的手,“就要赖着你跟开林哥。别人都没意思,我才不跟他们玩儿呢。”

修衡记得,自己以前也没少说这种话,再瞥一眼他那个小模样,没撑住,笑起来,“那你得听话。”

“嗯!”董飞卿用力点头,随即仍是赖着修衡,坚持同乘一辆马车。

修衡拿这小皮猴子没辙,只好让他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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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当日,程询收到了怡君给自己的新年礼物:六幅工笔画,是天赐、修衡和阿逍的,另附一封厚实的信件。

程询看完信件之后,对着画像看了好半晌,随后提笔回信,要她下次把最新作的水墨送一幅过来,让他看看有无进益。

以她的功底,若长期坚持,迟早会与名家比肩。倒不是他想有一个才名在外的妻子,而是晓得她对作画近乎痴迷的喜爱,那份灵气悟性也是寻常人难以企及的。

她告诉他,这一年,二弟妹、三弟妹和三弟大事小情地帮衬她,府里不少管事、丫鬟也都从不播不转变成了得力之人,她每日清闲的时间越来越多。

既然如此,他希望她把做女工、研读《奇门遁甲》的时间用来作画。

他跟她开玩笑,说别忘了,成婚前,我好歹做过你几日的先生,教过你作画,你总没个长进,我有时候真上火,觉着自己把你耽误了。

随后,又让她给自己弄几份调理身体的菜谱,说了原由:他寻找两个厨子、皇帝赏赐烈酒的事情,她迟早会听说,与其到时候让她气呼呼地数落自己,倒不如先一步招供,就像在家似的,一面调理,一面放心地吃喝。

说的都是这样零碎的小事,可在书写的时候,心绪会变得特别平和、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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