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撷香(106)+番外

这一番说辞,需要廖大太太消化一阵子,官场上的事情,她真的是一知半解。末了,她现出懊悔的神色,“唉,我真没考虑那么多,既然如此,那边下次再来,我就婉言回绝。”

就这样,事情以廖大太太的空欢喜一场有了定局。

转过天来,中午,碧君和怡君亲自下厨,给母亲做了几道拿手菜:不论如何,她们是收买下人、联合哥哥哄骗了母亲一番。母亲越是毫无所觉,越是让她们有些不安。

廖大太太挺意外的,两个丫头特地为她准备一餐饭,尚属首次,又是欣慰又是奇怪,“日头是从西边儿出来的吧?”

姐妹两个笑了,碧君道:“早间请安的时候,我跟二妹瞧着您似乎有心事,不大高兴,就想哄您高兴一下。”

“是有点儿事情……过去了,不提也罢。”廖大太太在心里长长地叹了口气,心说还不是为你这个傻丫头?

碧君起身为母亲布菜,“高兴些,好生品品我们的手艺。”事情因自己而起,她便格外殷勤些。

“你们做的菜是真不错。”廖大太太难得的在女儿面前承认自己的不足,“我就不行,学不来,只会做些汤水。”

怡君抿嘴笑了,低头吃饭。

廖大太太则抬手敲了敲她的额头,“说了给我做衣服,衣服呢?到这会儿,我连双袜子都没看着,你是不是又是三天的兴头啊?”

“在做呢,先给您做的,过几日就能成。”怡君哭笑不得。这几日是怎么了?一个一个的,都把衣服绣活当债跟她讨要。

“这还差不多。”廖大太太眉宇舒展开来。

阿初出去打探了半日,回来后,给了长安一块碎银子,又说了一件事,让他去禀明大太太。

等到廖大太太午睡醒来,长安求见,行礼后道:“大太太,小的上午领了差事,出去过一趟,又听说了冯公子一件事。”

“是么?”廖大太太已经没了兴头,便漫不经心地道,“说来听听。”

“冯公子……”长安期期艾艾地道,“身边好几个样貌冶艳的大丫鬟,有两个早就收房了,是通房的名头,却分明是妾室的派头。听说,其中一个,去年曾女扮男装随冯公子进京,公子染病后,又随着回了祖籍,这次,又跟来了。”阿初说了,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情,他到此刻不由庆幸:幸好,昨日听了大小姐、二小姐的吩咐,没夸赞冯公子。

“什么?!”廖大太太立时冷了脸、皱了眉。

只是有些家底,很多年没吃朝廷俸禄的门第,居然早早地收了通房?还是妾室的派头?谁要是嫁给他,一进门怕就要跟小妾争宠。就算你真的才高八斗、一表人才,来日也能连中三元,廖家也不会把女儿给你作践——不够分量。

廖大太太扬声唤罗妈妈:“把回事处的人给我叫来!”她不等着说项的人再次登门了,这就把这桩事了断。

罗妈妈明白原委之后,暗自笑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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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仁宇的目前为止的底细,程询已经掌握得差不多: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在祖籍被誉为风流才子。

风流二字,用在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含义。

冯仁宇的风流,是针对女人而言,独独喜爱样貌艳丽、风情万种的女子,十五六开始,风流韵事不断。

这次进京,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思,冯仁宇不曾主动与厉骞走动。

前几日起,厉骞却想起了这个同乡,先后两次主动登门。

之后,出了冯家托人去廖家提亲一事。

此事到底与父亲有无关系,程询真说不准。如果与父亲有关,他许了厉骞什么好处?厉骞又是如何做到可以随心支配冯仁宇行径的?

目的呢?

从这时候开始,就用厉骞牵制自己,顺道牵制廖家?

或者……他大胆的猜测着,前世的厉骞,是不是就是父亲惩戒自己的得力之人?前世父子对峙的情形,比如今严重得多。作为次辅的父亲明面上赋闲了,其实已经安排好人手取代自己,帮自己善后,也共同牟利。

如果是这样,父亲该有多恨自己?

如果是这样,厉骞在内阁行走多年才返乡致仕,似乎就说得通了:他因为恨意越来越了解父亲,父亲怎么就不会是这样?唯有很深的了解,才能做到长年累月的在僵局中对峙。

他目光一点点冷下去。

对手可以有,他甚至是欢迎的,但绝对不能接受对手是父亲有意无意间培养出来的。

那罪孽的阴影,要完全挣脱。

冷静。他告诉自己要冷静,重新拿出个对付父亲的章程。

幸好,并非一点可喜的消息都没有,观望廖家的人传信回来:廖家已经回绝了冯家的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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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上午,杨汀州的母亲杨太太来到廖家——他们是名门杨府旁支,排行各论各的。

杨太太是受人之托前来提亲的,托她的人正是蒋家。

寒暄一阵子,杨太太笑吟吟地说明来意。

廖大太太愣在了当场,好半晌才强扯出一抹笑,神色恍惚地问:“是么?”

杨太太颔首说是,“你们本就是亲戚,那边的二公子,就不需我说了,大太太必然没少见。我是觉着,这是一门亲上加亲的好亲事,便应承下来。”

“哦。”廖大太太缓缓地点头,“这件事……我得请示我家老爷。”

“这是自然。儿女姻缘是大事,自当好生斟酌。”杨太太见对方有些神不守舍了,面色也越来越难看,不动声色地笑语几句,起身道辞,“您得空的话,三日后我再来。”

廖大太太吃力地起身,强撑着把人送到院门外。回到房里,便跌坐到椅子上。

罗妈妈服侍在一旁,看着这情形,真怕大太太下一刻就暴跳如雷。

好半晌,廖大太太抖着手端起茶盏,碰瓷声唤回了神智。她把茶盏摔到茶几上,随即竟哭了起来,“我辛辛苦苦养育的女儿,来日竟要嫁到她跟前,服侍她一辈子……”

罗妈妈要过一会儿才明白她的意思:这是想见到了亲事一定能成,却又满腹的不甘。

是啊,婚事没可能不成。大老爷对妹妹的尊重、看重,在上次已经表露无疑。没想过是没想过,但听闻之后,一定双手赞成。

蒋家门第和好门风摆在那儿,蒋国焘的品行样貌也摆在那儿。在这之前,大太太相看的那些人,没一个比得上。

结亲终究是要全盘考虑,只因为姑嫂不合就不答应,放到哪里都说不通。

廖大太太这一哭就是大半日,午间推说不舒坦,都没跟两个女儿一起用饭。

姐妹两个在香雪居用饭的时候,罗妈妈前来报信。

怡君听了,长长地透了一口气。姐姐的姻缘,总算落定。再想到母亲,心里就有些不好受了。

碧君听说母亲哭了大半晌,觉得自己就是罪魁祸首,扒拉了一会儿饭粒,开始默默地掉眼泪。

“娘难过是一时的。”怡君安慰姐姐,“这是你一辈子的大事,嫁的不如意的话,娘以后要长年累月地为你劳心上火。短痛总比长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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