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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千欢(73)+番外

“其中细节不清楚,那时候实在是乱糟糟的,只知道程阁老一顶轿子把人抬进府里,收为妾室。七个月之后,妾室生下了程家二小姐。”

沈笑山端起茶杯,若有所思。

陆开林总结道:“如果程阁老膝下是两个儿子,我的前辈兴许会如实上报,但只是两个女儿,又不是罪臣之女,影响不到什么事儿,也就一直放在心里。说到底,只是程阁老给别人养了十几年的孩子,认在自己名下而已。这种事儿,他自己任劳任怨,别人又能说什么。”

“程阁老做的这两件事,都是在跟家族、廖家置气吧?”沈笑山道,“他除了周夫人,应该是谁都看不上。”

陆开林默认,叹息一声,“活脱脱的情圣。”

沈笑山又问道:“周夫人不知道这些吧?”

“不可能知道。”顿了顿,陆开林又道,“程阁老只是想让周益安的处境有所缓解,不会为私怨挑起是非。周夫人同意这门亲事,是为自保,也想有个清醒的人提点着周益安。”

“那就行。”沈笑山道,“就算这两家小一辈人不安生,也闹不出大是非。”

同一时间,公主府后园。

荷风引着周夫人一座小山附近的凉亭,恭敬地道:“夫人坐下稍等。郡主在山顶,应该很快就能过来。”

周夫人颔首一笑,落座后,神色怡然地打量周围的环境。

关于造园的著作,现在应该是没有,或者极少。周夫人近来找到了一些相关的文章,稍有了解。

园中一座小山,多水与花木。薇珑要做的,是用亭台楼阁把流水、花木连接起来,让园子看起来富有诗情画意。

徐家的后园,改建成到如今,已有几位才子、才女在那里写下过诗句,赠予徐家。

黎兆先是造园名家,也精通作诗作词。

薇珑则不同,她似乎只乐于给别人提供诗词的灵感,从不曾展露过这方面的才华。

所以,便有不开眼的以为她学识一般,小有所成,也是仰仗着黎兆先。

例如,她的女儿清音。

思及此,薇珑的身影映入周夫人眼帘。

薇珑神色恬静,唇边噙着清浅的笑意,面色白里透红,一双大眼睛眼神柔和而灵动。顺着小山的石阶款步而下,优雅、飘逸。

穿着一身布衣,珠灰色春衫,深灰色裙子,行走间,现出灰色薄底靴子的鞋尖。

满头青丝绾成利落的高髻,通身能看到的饰物,只是一副珍珠耳坠。

有的女子的美,要通过华美或别致的衣饰衬托,搭配出错的话,都会减少三分颜色。

这女孩根本不用,是怎样都掩饰不住容颜的美,不论是锦衣华服,还是荆钗布裙,人看到她,都会先被她的容貌吸引,别的都可以忽略。

周夫人站起身来。

薇珑加快了步子,到了她面前,屈膝行礼,“让夫人久等了。”

“没有的事。”周夫人笑着侧身还礼,随后解释,“恰好路过公主府,听说郡主今日在这儿,便过来看你是否得空说几句话。”

“自然得空。”薇珑笑道,“只是没有好茶招待夫人,我这也不是见客的打扮,您别怪我失礼才是。”

“怎么会。”

两人落座后,周夫人问道:“很辛苦吧?”

“还好。”薇珑亲自给周夫人斟了一杯茶,“每次过来,都要去山顶看看园子全貌。也有好处,权当活动筋骨了。”

“这倒是。”周夫人接过热茶,和声道谢,深凝了薇珑一眼,笑着称赞,“在我眼里,今日的郡主虽然一身布衣,却最是叫人惊艳。”每个人都一样,在自己擅长的领域里,便会焕发出袭人的光彩。

“夫人谬赞了。”薇珑笑得现出几颗小白牙,“但我很喜欢您这句夸奖,多谢。”

周夫人被她的率真引得由衷一笑,喝了一口茶,道:“郡主虽然忙碌,但是,周家的事,也有耳闻吧?”

“自然。”薇珑颔首,“听闻周公子与程二小姐定亲了,恭喜。”对这件事,她心里其实很不理解——程阁老和周夫人心里不别扭么?在前世,周益安娶的也并非程家女。

“多谢郡主。”周夫人笑意微敛,“我家国公爷也病倒了,郡主也听说了吧?”

“嗯。”

“他病情其实很严重。”周夫人隐晦地道,“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益安也只是承袭周家的爵位,有些事算不算是给了郡主和王爷一个交代?”

薇珑垂眸一笑,“单就这件事而言,自然。”周国公的“病”,当然不是给父亲和她的交代,但不管怎么说,都算是得到了应有的惩戒,“别的事,是别的账。”

“有郡主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周夫人一笑,态度很自然地问薇珑,“清音在观音庵还好么?”

做母亲的,跟外人打听女儿的近况,是很奇怪的一件事。可周夫人却像是在谈论天气一般的随意。

“还好。”薇珑眼里的笑意更浓,“起初不听话,闹过一阵子,眼下心绪平静下来,每日都与旁人无异。她与别人不同,自然不会让她做洒扫之类的粗活,您只管放心。”

“料想着也是这样的情形。”周夫人道,“郡主费心了。”

“应当的。”

“天色已晚,郡主也该回王府了。”周夫人站起身来,“告辞。”

“不是自己的地方,不便留您。”薇珑笑着起身,“改日再聚。”

“好。”

周夫人的马车进到周府外院,管家拦下来禀道:“程阁老过来看望国公爷,国公爷一直没醒。二老爷有意陪程阁老用饭,阁老没答应,这会儿自己在花厅喝茶,也不让下人服侍。”

“……”周夫人心里意外,面上平静,带着双晴下车去了花厅。

身形挺拔如松的男子负手站在正中的位置,望着悬挂在墙壁上的山水画。

周夫人轻咳一声。

程阁老并未回头,问道:“这幅画,是你所作。”

“何以见得?”

“手法变化颇大,但你有一些兴许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小习惯。”程阁老转头望向她,眼神悠远,笑意柔和,“是不是你画的?”

“的确是我所作。”周夫人抬手示意他落座,“编了一个莫须有的名字。”

程阁老转身落座,“我瞧着周国公病的不轻。益安与锦绣抓紧成亲为宜。”

周夫人思忖片刻,笑了笑,“这门亲事,若不是你坚持,我真是打心底不赞同。不为别的,我如今性情古怪,对自己的儿女都没耐心,何况儿媳妇——我怕委屈了你的掌上明珠。”

程阁老看向双晴。

周夫人微笑,“有什么话,但说无妨。实在多疑的话,那就不说。我总不能与你单独留在这儿。”

程阁老轻轻一笑,“锦绣是掌上明珠,却不是我的。”

饶是周夫人的好涵养,闻言亦是满目惊诧。

“锦绣自己也知道,不会仗着程家对谁作威作福。”程阁老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不相干的事情,“你的担心,大可不必。明日让益安去找我一趟,他无异议的话,你抓紧让媒人去程家几趟,把婚期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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