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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千欢(48)+番外

周国公瞪大了眼睛。

她前前后后所说的这些事情,需要走不少章程,中间一环出错,就会前功尽弃。

可她却像是在跟他拉家常。

这女人到底是疯了,还是真的胸有成竹?

他觉得前者的可能性更大,心里直发毛。

“你——”他语声有些沙哑,“确保所说的能够成真?你得拿出凭据来,不然……”不然就是真疯了,送去观音庵陪清音是当务之急。

周夫人拉开炕桌上的一个抽屉,取出一封信函,“这是给你备好的请罪折子,照着誊一遍。做好这件事,别的都不要管,等待结果便是。”

周国公起身走到她近前,把信函接过,仔细看了一遍,再看向她的时候,目光惊诧。

写折子最是需要下功夫,一句话不对,就可能让皇帝光火,落得个与心愿背道而驰的结果。

这道折子写得声情并茂,皇帝看了,定会为之动容,生出恻隐之心。让他写,他自认写不出,但眼力还是有的。

这个人很了解皇帝。而且,听妻子方才话里话外的意思,这个人已经帮周家谋划好了出路。

“谁?谁帮你写的?”他问。

“周家的贵人。”周夫人神色悠然,“想知道么?”

废话。周国公腹诽着,颔首嗯了一声。

“那么,告诉我,你所求之人到底是谁,又因何而起。”周夫人道,“如此才公平。”

“……”

“告诉我,到底是谁给你出的混帐法子,葬送了我女儿的一生,又险些葬送了我儿子的前程。”周夫人语气倏然转为阴冷,“再有隐瞒,我明日就求见皇后娘娘,告诉她,你与宫里的嫔妃私通,多年来藕断丝连,倒要看你如何自处!”

周国公瞠目结舌。

她这是把他当仇人来对待了吧?

第31章 羞辱(一更)

周夫人逼问道:“告诉我,是贵妃还是德妃?”淑妃是梁澈的生母,贤妃则是林同的姐姐,这两个人可以排除在外。

“是谁真不重要。”周国公回身落座,叹息一声,“原本的计划,真就是天衣无缝,益安可以如愿娶到黎郡主,周家可以通过黎郡主承接工部一些差事,益安的前程也就有了着落。”

周夫人目光微闪,“通过黎郡主?你只说她,而不说平南王,何意?你们根本就没打算让平南王安然无恙地回京?”

周国公顾左右而言他,“平南王这些年与世无争,但在文人心中威望颇高,不要说天下学子,便是官场之中,多半文官都对他敬重有加。除了皇上,他不可能为任何人所用。”

这就是委婉地承认了意欲除掉黎兆先。周夫人便又有了不解之处,“他那样宠爱女儿,黎郡主就是他的软肋。我不明白,你们为何舍近求远。手段已经那样卑鄙,还在乎做得更难看一些?”

周国公尽量忽略掉她挖苦的言语,只专心回答她的问题:“你不明白,他们父女两个,在周围筑起铜墙铁壁的,是黎郡主。只有平南王陷入险境,才能让黎郡主主动给人把柄,换取至亲安好。”

“……”周夫人拢了拢眉心。

“皇上、皇后对黎郡主的宠爱,是生来的缘分,并不是看在平南王的情面上。谁娶到黎郡主,只要利用得当,便得到了皇帝、皇后的认可和庇护。”周国公越说就越觉得可惜,“原本真是做得滴水不漏,不可能出岔子,待到来年开春儿,便能收网。我到如今也想不通,是哪里出了岔子,平南王是怎么察觉的……”

“貌美、才情,竟是女子的原罪。”周夫人叹惋一句,继而摇头,“横竖已经结下了仇,日后想绕开黎郡主都不行。不,还有唐侯爷。”

益安、清音犯过的错,黎郡主不可能忘掉,更不可能原谅。

这根本就不是论对错的事。

她身为母亲,已经失去了女儿,日后要竭尽全力保护、扶持儿子。

“这不是你的意思。”周夫人语气笃定。

皇帝、皇后对黎郡主的宠爱,是出于真心还是情面,宫外的人无法下定论。

黎兆先出门时防卫上有漏洞,黎郡主身边则有严密的防守,也不是外人可以了解的。周家曾屡次前去平南王府做客的,只有清音——如果她知道这一点,就不会傻到派人算计黎郡主。

她一面思忖,一面继续说道:“平南王此次破例远行,应该是你们给他设下了一个陷阱吧?你要撒弥天大谎的时候说过,有一个人,与平南王夫妇颇有渊源。宫里了解平南王夫妇前尘旧事的……”

德妃年轻时的情形,她不曾留意。

但她知道,贵妃与皇后都是出自于江南书香门第——自江南进京后就入宫服侍皇帝,几乎与宫外隔绝,当时位分低,更不可能见到皇帝、大内侍卫之外的男子。

德妃虽然出身不高,但祖籍就是燕京。

再想到前一阵父子两个主动对梁湛示好,周夫人目光闪烁出冷冽的光芒,语气笃定:“竟是德妃。”

周国公方才是有意透露给她一些信息,知道她不难猜出。他转头看着别处,寻思着她要是继续刨根问底,自己就一走了之。

周夫人并没追问德妃因何想要谋害平南王。

这些日子,让她震怒的事情已经太多。人能承受的火气、失望是有限的。

等到益安的事情过去,再追究那些也不迟。

她转移心绪,念及益安与自己说过的事情,愉悦地笑出声来,“端王对黎郡主一见倾心。德妃怕是做梦都没想过,她的儿子会来这么一出。”

如果梁湛不对黎郡主生情,就算不全力帮益安如愿,也能冷静地分析事态,缓解周家的处境。

事实呢?他让自己卷入了是非,惹了皇帝不悦,更害得周家犯了圣怒。

德妃心里一定难受得紧,再难受也要忍着,不敢指责儿子。

周国公心里五味杂陈,一时一时的,仍是担心妻子快疯了。

结发这些年,她在人前端庄温婉,在他面前则是无悲无喜,那比冷漠更伤人。

但是,比起今日,他情愿她仍如以往。

“不管怎样,你已知晓我求的是谁。”周国公掸了掸手里的信函,“该你告诉我了,这是出自何人之手?”

字句精炼老到,字迹却过于寻常,没有功底可言,一看就是下人代写的。

周夫人敛了笑意,“无可奉告。”

“你这是什么态度?!”周国公真恼了她,霍然起身,瞪视着她。

“很多女子的话,不可轻信。”周夫人语带嘲讽,“活了半生,不明白这个道理?”

“你不告诉我怎么行?我总要知道那个人究竟靠不靠得住!”周国公语声顿了顿,若有所思地睨着她,“而且,你是不是有见不得人的事情瞒着我?”

“自身难保,就该谨言慎行。”周夫人唤来服侍在门外的丫鬟,“送国公爷出去。”

·

黄昏,薇珑回到家中。

来之前,唐修衡睡着了,并且睡得很沉,在她起身的时候,腻了片刻,便又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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