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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千欢(40)+番外

“哪儿敢生母后的气。”柔嘉笑道,“我知会宫里的人了,等我出来半个时辰之后就去通禀,告诉母后我来找你说话。”随即解释因何前来,“偏生你有事,没空理会我,我自然好奇得紧,便寻了过来,你可别怪我多事。”

“这是哪里话。是我怠慢了你。”薇珑笑道,“快进屋。”

刚坐下,送周国公出门的吴槐折了回来,“郡主,周大公子过来了,不论如何都要见您。这会儿正和周国公在府门外争执呢。”

“我去外院,见见他。”薇珑歉意地看向柔嘉。

“我陪你一同去。”柔嘉道,“那厮的事,我有耳闻,觉着他根本就是疯子。我就远远地看着。你要安排好人手,万一他对你意图不轨,便将人当场拿下,我给你把他拎到父皇面前。”

周益安怎么敢在这档口行不轨之事?柔嘉这是关心则乱。在人前,她一向是端庄柔婉的做派,而在亲近的人面前,说话是不过脑子的。

薇珑心里暖暖的,“恭敬不如从命。”

“乱客气什么?”柔嘉点一点薇珑的眉心,笑靥如花。

·

周益安走进平南王府,一步一步,深觉有千斤之重。

今晚,父母、妹妹都离开府邸,他终于能够走出门来,前来求见薇珑。可到王府门外才知,妹妹的前程已尽,再无改变结果的可能。

发落他胞妹的,正是他的意中人。

这在他,根本不可想象。

方才父亲那势头,分明是宁可打死他,也不准他见薇珑。

可是母亲同意了,说已到这地步,想见就去见,把本意告知郡主,听听郡主怎么说。

他这才得以进到平南王府。

不远处的女孩,身着玉色斗篷,衣摆随夜风轻扬。

美得失真。

这般的女子,他从最初就知道,不是他可以得到的。偏又一心要得到,不能控制。

渐行渐近,他敛目看着脚下,到了薇珑五步外,躬身行礼,“在下周益安,问黎郡主安。”

薇珑侧身避过,“世子不需多礼,有话直说。”

周益安颔首称是,“在下是为一些事而来。”

“长话短说。”

“好。”周益安抬了眼睑,直视着薇珑,“清音之事,追究原委,症结在我,还请郡主容情。”

薇珑无动于衷,“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可她毕竟少不更事……”

薇珑打断他的话,目光清冷地望着他,“我比令妹小几个月。她起祸心在先,是少不更事;我以牙还牙在后,亦是少不更事。”

“可清音终究是受我影响,才做出了糊涂事。”

“她有兄长,可以任性。我无兄弟姐妹,更可任意妄为。”

“……”

“周大小姐的事,若有一丝转圜的余地,令尊、令堂都不会无功而返。”薇珑道,“此事不需再提。你若有心,倒是可以说一说,因何命人追踪家父。”到此刻,把这件事挑明,唯有益处,早了便只有坏处。

“……”周益安抿了抿干燥的唇,笑容艰涩,“原来,郡主已经知晓此事。”

“……”薇珑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有那么片刻的光景,她想唤人把他撵出去,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忍住火气,“世子一表人才,手段却是不堪入目。请告知原由。”

“一切,皆因在下倾慕郡主而起。”

“这般的倾慕,真是可怖。”薇珑定定地审视着他,“倾慕谁,便意欲谋害谁的至亲?”

周益安急急辩道:“在下从不曾对王爷有过谋害之心,还请郡主明察。”

薇珑失笑,“原来在世子眼中,旁人都是痴傻之辈。”

“我……”周益安定了定神,如实道出所思所想,“与郡主结缘,起初实属巧合。惊鸿一瞥之后,有了后来的暗中接近。郡主精通造园,可我一无所知,且资质愚钝,如何苦学都摸不着门道。即便递帖子到王府,也不能见到郡主。我命人追踪王爷,只是要看王爷在行程中有无为难之处,若有,定然全力相助,也好送一份人情;若无,便全力护助王爷平安归来,王爷无恙,郡主也能过得惬意。”

他语气诚挚,薇珑却是越听越生气。

没有他做这个引子,前世的一切兴许就能避开,父亲就不会英年早逝。

他也该得到报应,只是,时机未到。

她目光冷若霜雪,语气却温和如常:“你是说,堂堂平南王爷,需要你一个国公世子相助、送人情?若是没人情可送,是不是就要想法子做出一份人情?若事情超出你的控制,家父是不是就要担上莫大的凶险?”

“没有,没有,我从来没有过那种心思……”

“没有?”薇珑轻笑出声,“就算你没有,让你这样做的国公爷呢?让国公爷唆使你这样做的那个人呢?你敢对天发誓,他们也没有这样的歹毒心思?”

周益安看着她,目光变幻不定。

“国公爷不想害你,却有人要害周家,且是借刀杀人。”这一句,薇珑是刻意说出,却非真心话,用意只是让周益安明白,他和周国公,都只是外人手里的一枚棋子。

单凭周国公或周益安,没人怂恿、唆使的话,绝对没胆子对平南王府有预谋地做文章。

这件事的根本,一定是牵扯到父辈的恩怨。但在前世,父亲都不知情,她也一直没能查到真相。

停一停,她徐徐道:“今时今日,平南王府不能吃这种亏,就算是明知被人利用针对周家,也认了。你方才提及的首要之事,是为胞妹求情,虽然不能成全,却看出你勉强还算个人。周国公当局者迷,你已不能指望他,若想避免继续连累家族,不妨去找那个清醒的人权衡轻重。”

勉强还算个人……一句话险些将周益安打击得崩溃。

他与黎郡主,注定无缘。

最怕就是这结果,最终也只能是这个结果——他以前就隐约明白,只是一直不愿意承认,到此刻,不得不面对现实。

“多谢郡主。”他极为艰难地道,“郡主没有冷眼相向,且加以点拨,这份恩情,我永世不忘。”

语毕,躬身行礼,黯然转身。

薇珑挑一挑眉。她不是要点拨他,而是要他明白,这桩祸事究竟因何而起。方才看他种种反应,足够她确定,他一直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样的处境。

这并不能改变周家与平南王府结仇的局面,但是,可以让周府的局面更乱一些。

她想让周益安得到应有的惩戒。有些害人害己的错误,尤其关乎人命的,不是懵懂、糊涂、莽撞就能开脱罪责。

只是,事有轻重缓急。

就算不能引得周家父子反目,起码能让周益安不再听从周国公的安排,甚至于,会反其道而行。

薇珑回到内宅,与柔嘉说了一阵子话,刘允带人来接柔嘉回宫。

柔嘉笑着叹气,“就是这点不好,再晚都要回宫安歇。你何时得空,一定要去宫里看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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