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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千欢(106)+番外

薇珑坐到婆婆身边,亦是言笑晏晏。

唐修衡坐在一旁,慢条斯理地喝茶,问起小佛堂的事:“娘觉得怎样?有需要更改的地方么?”

太夫人笑着摇头,“没有,薇珑每日陪我去佛堂,她都没挑出不足之处,我就更不需说了。”心里对他是很服气的:小佛堂建成很久了,他要到现在才想起来询问。同样的,他怕是到现在都还没问过薇珑,喜不喜欢他一手规划、监工的正房。思及此,她和声询问薇珑,“正房住着怎样?习惯么?”

“都好。”薇珑由衷地笑道,“住着很舒适。”

唐修衡并不是吹毛求疵的性情,平日里一些事,因为打心底懒得着手,态度敷衍的时候都有。

但他代替她监工的小佛堂、为彼此建成的正房,刻意用了她严苛之至的态度去要求工匠。

工匠有很多会被她逼得想寻死,对他却是没见面就怕得要死。在他眼皮底下做事,自然会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竭尽全力做到最好。

唐修衡到这时候才知道,她每日会陪着母亲去佛堂,不由问道:“你去佛堂能做什么?”诵经还是在佛前许愿?那种情形,他想象不出。

“帮我抄写佛经啊。”太夫人险些瞪他,“薇珑说抄写经书能够静心,字写得尤其好,只是慢一些。又不是着急的事,闲来打发时间就很好。”

一页不知要废掉多少张纸,不慢才是奇事。唐修衡这样想着,语带笑意:“也是。”

薇珑望向他,一眼就看出他所思所想,微微扬眉,心说你怎么还不走?

唐修衡的笑意到了眼底,继续和太夫人拉家常:“四弟近日忙忙碌碌的,您给了他什么差事?”

太夫人笑道:“你都不知道,我就更不知道了,哪里敢差遣他去做事,毛毛躁躁的。”

“那我去看看他。”唐修衡放下茶盏,站起身来,“今日还得去一趟王府。”他凝了薇珑一眼,“你就别去了,岳父说的。”

太夫人险些蹙眉。哪有这么说话的?

“我晓得。”薇珑却是一笑,站起身来,“侯爷出门记得加件斗篷,天凉了。”

“嗯。”唐修衡转向太夫人,行礼告退。

薇珑送他出门,微声问了一句:“晚间回来用饭么?”

“自然。”唐修衡温声答道,“下午就能回来。”

“那就好。”薇珑见外间没有丫鬟,便省了做样子行礼这一节。

唐修衡笑笑地捏了捏她的下巴。

薇珑横了他一眼。

“走了。”他笑着走出门去。

薇珑磨了磨牙,转回房里。

太夫人招手让薇珑坐回到身边,“他说话就是这样,不会绕弯子。”

“这样不是很好么?”薇珑笑道,“侯爷若是说话太委婉,我反倒会云里雾里的。”

太夫人舒心地笑起来,“你不怪他就好。”

“娘,”薇珑拉着太夫人的手,“今晚,您去我们房里用饭吧?我会做几道菜,您尝尝我的手艺,好不好?”

“好啊。”太夫人喜出望外,“太好了,我一定去。”

“那就好。”薇珑凑过去,蹭了蹭太夫人的肩,爱娇的小猫似的,继而喜滋滋地道,“我陪您去佛堂吧?”

“好好好。”太夫人宠爱地搂了搂她的肩,“我真是有福啊,添了你这样一个贴心的孩子。”

·

午间,薇珑吩咐小厨房准备好晚间要用的食材,之后,周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双晴来传话。

双晴所说的,正是周夫人昨日在观音庵对周益安的吩咐。当时周夫人只是做样子说给周清音听,不可能让儿子派人跟薇珑说这种事。

薇珑听了,颔首笑道:“知道了。”随即命涵秋打赏,礼送出门。

周夫人去看周清音,她昨日就得到了消息,却没想到,母女两个见了这一面,矛盾反倒更大。

最让人唏嘘的世事,便是养儿养女养成仇。

薇珑思忖着这些,从妆台的一个小抽屉里取出一个小小的白瓷罐和一个很小的银勺。

舀出一勺药粉到杯子里,用温水冲开,慢慢喝完。

这是一种不伤身的避子药,前世就跟一位太医讨了秘方,今生还记得方子和做法。出嫁之前,她就让荷风今日抓一味,隔几日再抓一味,这样凑齐了,自己动手做成。

前世那个情形,不大可能会有孕,但她还是以防万一。怀胎这件事最没道理可讲,当时又考虑到自己是万里挑一的倒霉命,自然要寻找方子,避免那微乎其微的可能。

唐修衡前世就知道这件事,而且确认过方子的确不伤身。昨晚耳鬓厮磨之际,她又与他提了提。

不想有儿女,是他们的共同之处。他说何时改主意了,一定要告诉他。当然,他也一样。

·

济南廖家的事,皇帝交给了刑部彻查,命锦衣卫协助。

昨日,便有锦衣卫离京从速赶往济南,目的是将廖家一族涉案人员带入京城。

今日,刑部尚书与锦衣卫指挥使、宁阁老坐在一起,细说案情。

程老太爷听说这些之后,真急了,把程阁老唤到面前,脸色阴寒、目光阴鸷,与平日和蔼可亲的样子判若两人。他沉声道:

“廖家的人进京之前,不把这案子压下去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程阁老面色冷淡,“一个贪官、一帮乌合之众,不论是怎样的后果,他们都应该承担。”

程老太爷质问道:“可你想没想过,他们进到刑部大牢之后,会不会胡言乱语?会不会毁掉程家的根基、断送你们兄弟二人的前程?!”

“自然想过。”程阁老回道,“他们不敢。”

“你当你自己料事如神么?有人怕死,有人怕生不如死——只要进了大牢的人,就会受到这种威胁。”

程阁老牵了牵唇,“比起死,有人怕腰斩、凌|迟这样的酷刑;比起生不如死,有人怕全族都陪自己生不如死。”

程老太爷凝视着他,“你的意思是——”

“文字|狱引发的连坐,历朝历代都有,您很清楚。”程阁老迎上父亲的视线,“我手里握着能让廖家的人死百次都不够的证据,他们这一两日就会知道这一点。”

“你——”程老太爷目光变幻不定,“怎么会有这种罪证?”

程阁老笑了,“设陷阱的事情,廖家擅长,我娶妻之后,也学会了。”

“你竟然设陷阱让他们犯这种大罪!”程老太爷又惊又怒,“你想过后果没有?!这事情只要被任何一个外人知晓,程家就会被连累!你又如何确定,他们不会主动招认这件事拖你下水?!”

“挖井的人,怎么会让自己掉进去。”程阁老态度平静得出奇,“这些事我自有分寸。”

“你有分寸!?”程老太爷怒意更盛,“这所谓的分寸,便是养了两个别人的女儿,便是你到如今都不曾为家族开枝散叶!”

程阁老哈哈一笑,“有何不可?我自最初就跟您说过,此生我对家族的忠心、对您和娘的孝心,便是娶廖氏女进门,除此之外,长子的责任与我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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