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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千欢(102)+番外

程阁老莞尔一笑,落座后开门见山,“王爷是为何事前来?”

梁湛直言道,“为你的岳家、亲家而来。”

“哦?”程阁老对服侍在室内的小厮轻一摆手,待人退下之后,道,“还请王爷细说。”

“济南廖家的事,我琢磨来琢磨去,都觉得像是阁老的手笔。”梁湛凝望着程阁老,“这事儿错不了吧?”

程阁老反问:“我像是自寻烦恼的人?”

“不是像,你的确是。”梁湛微笑,“因为你是重情长情之人。”

程阁老一笑置之。

“这种人,不论别人怎么看,我都很钦佩,并且敬重。”梁湛缓声道,“而且,一心交好。”

“想与我交好,便去查程家的亲朋?”程阁老笑道,“查查好事也罢了,王爷查的却都是不大好的事。”

梁湛道:“好事谁都知晓,没什么值得着手的。只有查清楚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我才能与阁老坐在一起,从长计议。”

程阁老语气淡淡的,“王爷看我像是在乎亲眷的人么?”

“你不在乎,在乎的另有其人。”梁湛意味深长地凝视着程阁老,“在乎了很多年——不为此,我也不会觉得阁老是重情长情之人。”

“王爷恐怕是偏听偏信了闲杂人等的胡言乱语。”

梁湛语气笃定:“京城廖家与济南廖家的口风一致,不会有假。”

程阁老知道他所指何事,笑了笑。

“为当年那一件事、那一个人,才有了济南廖家如今的风雨飘摇。”梁湛笑意加深,“我说的对么?”

“自然不对。”程阁老唇畔的笑意渐渐隐退,“王爷似乎习惯把事情往复杂处想,这习惯真是不可取。济南廖家若是行得正坐得端,宁阁老拿不到他们的罪证,不会上折子弹劾,若真清白,谁弹劾也没用。”

“可你置身事外,不行大义灭亲之举,也不为他们证实清白。”梁湛玩味地凝视着对方,“这正常?”

“这才是为官、为人之道。”程阁老目光转凉,“假如济南廖家是清官,是国之忠良,就算我心怀怨恨,也不会出手打压。廖家是否清白,在人心,在圣心。

“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龌龊无能的官员,哪怕关系再近;亦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刚正清白的官员,哪怕结怨再深。

“朝廷要的是能够尽忠为民的官员,不是蛇鼠之辈——不明白这个道理,我真不能进入内阁。”

梁湛一笑,“这番话,我深信不疑。你不会放过任何一个龌龊无能的官员——这句话可包括令尊?”

笑容重新出现在程阁老面上,“这句话,你要去问皇上。已经赋闲在家的人,我又是他的儿子,给不出评价。”

“的确是。”梁湛又问,“那么,龌龊无能之辈,包括令弟么?”

“这一点也不能问我。”程阁老仍是笑,“既然是一母同胞,我看待他,便做不到公允。正如我对济南廖家一事避嫌,对亲人,更要避嫌,不论是言谈、实事。”

“既然如此,我就不多说什么了。”梁湛将手边的一份卷宗交给程阁老,“阁老看看这些,看我有无必要交给皇上——如果你看完之后,认为对自己的事情更要避嫌,那就只当我今夜不曾来过。”

“好。”程阁老神色淡然,接过卷宗,一目十行地看完,沉默片刻,把手里的一叠纸张照原样放好,递回到梁湛手边,“王爷去交给皇上吧。”

“这是誊录出来的,阁老不妨留在手边。”

“我留在手边?”程阁老的笑容凉凉的,“王爷的意思是让我自己交给皇上,让皇上以为你私底下要挟我听命于你么?”

“没有人能证明这是我送给阁老的。”梁湛站起身来,欠一欠身,俯视着程阁老,“阁老精明,我此行的目的,你心知肚明,不需我赘言。我需要什么,你亦清楚。”

程阁老一笑,默认。

“这一年,我心绪焦躁至极,因为遇到的烦心事实在太多,日后难免有激进之举。”梁湛委婉地道,“我这个人,愿意结交朋友,不给我脸面的,便是我的敌人。对敌人,我会不择手段。什么事能让敌人痛苦甚至生不如死,我就去做什么事。”

“看得出。”程阁老起身,“王爷说完了?”

“嗯。”梁湛笑着拱手一礼,“告辞。”

“我送送王爷。”程阁老神色如常,亲自将梁湛送出门外。

梁湛走后,管家来到程阁老面前,呈上一封书信,低声道:“唐侯爷派人送来的。”

程阁老一笑。那个年轻人,他果真没看错。

“随我来。”程阁老唤管家随自己回到书房,看完信后即刻写了回信。信件上的墨迹晾干,他把纸张折叠起来,放入信封,“即刻送到唐府。”

他知道梁湛要的是什么,但他也知道皇帝要的是什么,更知道朝廷、百姓需要怎样的储君。

那件事,只关乎他为官该尽的本分。

杂七杂八的私事,与这件事无关。

·

唐修衡收到程阁老信件的时候,正与沈笑山一面对弈一面议事。

陆开林坐在一旁,阅读沈笑山写的棋谱。

程阁老的信件上只有一句话:若侯爷方便,请费心留意周家。

陆开林凑过去看了,对唐修衡道:“这件事,用你的人吧?你的人办事更牢靠。”

“嗯。”唐修衡看向阿魏,把信件递给他。

阿魏看完信件,即刻会意,“小的明白。安排好之后,就去程府回话。”

“记得,是周家的人。”唐修衡叮嘱道,“周家别的房头、庙里那个,都要留意。”

·

翌日下午,唐修衡和薇珑去了平南王府。

黎兆先看到唐修衡的时候,由衷一笑,看到薇珑的时候,却是忍不住微微蹙眉,“你怎么又来了?”哪有刚成亲就往娘家跑的人?

薇珑无奈。

唐修衡道:“是家母的意思。她本不想来,家母责令她与我一同过来。”

这算是实话。一早请安的时候,他跟太夫人说下午去王府。

太夫人第一反应就是:“让薇珑一同去。”

黎兆先听女婿这么说,放下心来,看着女儿的眼神变得慈爱,“倒是个有福气的。”

薇珑看着父亲,笑了笑。

随后,她让翁婿两个说话,自己则回到梧桐书斋,把吴槐唤到面前,说起她所知的一些事,末了叮嘱道:“我让你留意的事,你继续留意着,别的不要让爹爹介入。”

吴槐称是,“您放心,侯爷也不让王爷管门外的事,不然的话,王爷怎么可能有闲情着手园子的事儿?”

“这倒是。”薇珑笑起来。

同一时间,周夫人和周益安到了观音庵,随着引路的人,进到一所小院儿。

一早,程阁老派人传信给母子两个:今日起,有人会在暗中保护或监视周家一众人等,她若是察觉到,切勿气恼,这件事是他托人帮衬。

他这样做,一定是有人用周家人等的安危要挟他,否则,他绝不会去求人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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