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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千宠(94)+番外

怀着身孕,要是真挨了板子,必是一尸两命。

到底是在身边时日很长的人了,江宜室只想着救人,忙起身道:“你先别生气,也别急着打人撵人,郑姨娘她有喜了。”

“有喜了?”叶世涛瞳孔骤然一缩,冷冷地盯着江宜室。

其余三个妾室闻言先是惊讶,随后的心情与江宜室大同小异,又因与郑姨娘的地位相同,少不得要出言求情。

叶世涛缓缓地摇了摇头,唤来了程妈妈,“这人就交给你发落了,带出府去,赏她一碗药。”

程妈妈称是。

叶世涛又看向另三个妾室,“送到别院去,要走要留都随她们的心思。”

程妈妈唤丫鬟婆子帮忙,把四女子架走了。

室内清静下来,叶世涛复又转头看向江宜室,眼中尽是审视,像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人一样。

江宜室一直都在盯着他看。

翻脸无情,果真是翻脸无情。三言两语,便将对他一往情深的四个女子打发了,其中一个还怀着他的骨血。

她错了,多情之人并非心软之人。

所谓多情,实则是无情至极。

她呢?接下来是不是就轮到她了?她比四个妾室多的,不过是一个正妻的名分,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哪日惹恼了他,还不是一样会被他弃若敝屣?

细究他的眼神,她的心冷到了冰点。

这男子看着她的眼神,一如看着一个陌生人。在这瞬间,听到了他淡漠的语气:

“你回娘家住几日吧。”

先回娘家,接下来是不是就要和离了?

伤心失望瞬间变成了长久以来隐藏在心底的怨怼、愤怒,她冷笑出声:“我比谁都明白,不过是出身比她们好一些,在你心里的分量甚至还不如她们。”

总是这样,遇到什么事,她在事发、事后最介意的只有这些。什么都要跟她掰开了揉碎了说出来,她才知道要面对的是什么,该如何自处。

叶世涛疲惫地解释一句:“你想多了,要你去娘家,意在要你避开一些是非。”

江宜室却执意要个准话:“你也不需这样委婉,想和离只管直说。家里有什么是非?我怎么不知情?”

“你当然不知情!”叶世涛仅存的一丝耐心告尽,“你满脑子都是我有没有把你放在心里,你不就是靠那些瞎心思度日的么?房里的妾室先于你怀孕了,你还有脸用这理由为她求情?是你没用在先,才有我无情在后。家里的确有事,你要是干练一点儿,早已在外院安排了人,早已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而不是此刻一味与我胡搅蛮缠!你不是三岁的孩童了,难不成要我什么事都先跟你说清楚,你才不会这么迟钝愚蠢?”

“你……”江宜室听了这般刺心的指责的话,心如刀绞,偏生又无可辩驳,大颗的泪珠滚落在腮边。

“是,我不该纳妾,她们受人欺骗也好唆使也好,犯了错也是我自作孽。我不求你别的,不跟着添乱也不行?”叶世涛语声一路沉了下去,“你回娘家去,不需再想我对你在意与否了。我不在意,过往女子,都不在意,只是对你多一份少年夫妻的责任。能接受就继续过下去,不能接受就算了。和离,也并非不可行。”

他终于说了。

缠绕在她心里这么久的疑问,终于有了答案,而且是这样冷酷无情的答案。

都不在意。

江宜室险些陷入歇斯底里,她抹了一把泪,居然笑起来,“叶世涛,你真是让我开眼界了。对我多了一份责任?嗯?你这份责任,就是在你得了官职之后,跟我说和离也并非不可行?这责任就是我盼了这么久,你终于有了点儿出息之后,要跟我和离?这般自打耳光又是何苦?”

叶世涛也笑起来,笑得很苦涩,“你别那么看得起我,我这辈子不会有你希望的飞黄腾达的一日。过一两年,我或者请旨去西域镇守边关,或者辞官经商。叶家不需要我光耀门楣,恰恰相反,我要给二叔父子让路,离他们越远越好。一个家族,一支旺盛,另一支就要避其锋芒,争着出头的话,是为来日铺就死路。柳家的人个个出色,如今只有外祖父在朝堂一枝独秀,其余的人做的都是闲职、芝麻官——是一个道理。”

这下好了,要他的心,得不到;要他出人头地,不可能。这些年的希冀,全部落空。

“何去何从,你自己选。”叶世涛缓缓起身,“我去光霁堂,和祖父祖母商量一些事。”

江宜室一刻也不想留在这儿了,吩咐丫鬟收拾东西,要回娘家。

上午,王氏就得了叶世涛命人传话,他请她盯紧了叶浣房里的人。她一直盯着他房里的动静,得知一番扰攘之后,他又去了光霁堂,忙过来找江宜室说话,问问关在跨院的那些人是怎么回事。

要出事,这是一定的,只是无从预料会出什么事。

王氏过来之后,却见江宜室眼眶发红,分明是哭过了。

“二婶。”江宜室行礼,“正要命丫鬟去找您呢,烦请您给我备辆马车,我要回娘家了。”

“好,这好说。”王氏先满口应下,这才问道,“你这是——跟世涛吵架了?”

江宜室又掉了眼泪。

王氏头疼不已,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有心思跟夫君吵架?这个侄媳妇什么都好,就是不是持家的料。先前知道她不走了,竟像是看到救星一样,欢天喜地的让位了。偶尔她会想,自己真就不如不回来,起码能让江宜室历练的久一些,也不至于又很快松懈下来。好不容易长了点儿出息,又快变回原形了。到底是依赖心太重了。

“您就别为我的事心烦了。”江宜室哽咽道,“我回娘家过一段日子,等事情有了着落,再让娘家派人把嫁妆带走。”

“先别急着说这些话,跟我说说原由。”王氏拉着江宜室的手,细细询问。有房里的丫鬟偶尔补充几句,过了一阵子,总算得知了原因。

王氏听了,不知道说什么好。良久,她说出了心中所想,“你要他在意你是没错,可你尽了本分没有?我晓得,真到了生死关头,你一定是誓死追随世涛的人,可人这一辈子哪有那么多大事?合着没有大事,你就不能痛定思痛?说句不好听的,以前彭氏那些龌龊心思要是得逞,你和世涛还能好端端住在府中?——你眼下这光景就是赚来的,可那些事还没完,你就又开始计较那些可有可无的事了……”

江宜室拧着手里的帕子,垂头不语。这是应当的,二婶是叶家人,自然要为叶世涛说话。她只是个不善持家的人,总得一步一步慢慢来吧?这么看得起她做什么?

王氏又道:“什么情啊爱的,真真儿是……便是他对你一往情深,你这样个娇气不切实际的做派,他又能容忍到几时?伉俪情深的人多了,不说别人,就说柳阁老和柳夫人,还有皇上、皇后,可是柳夫人也好,皇后也好,都是尽心尽责地帮夫君打理着后院儿的事,你呢?真正帮过世涛什么?你把风花雪月和柴米油盐分清楚了,而且把琐事打理好了,再要他在意你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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