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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枭(60)

萧宝明起身行礼,“禀皇后娘娘,太后这次发病时,臣妾就远游在外,已是不孝。眼下回来,想早晚侍奉汤药,不知皇后娘娘能否隆恩。”嫁出去的人,在她,便与命妇的身份相同。

“人之常情。”许持盈问道,“是想与太后同住,还是另择一处宫殿?”

“太后的意思是,让臣妾在慈宁宫偏殿小住几日。”

许持盈并没犹豫,“那就依太后的意思。”

萧宝明诚声谢恩。

又寒暄几句,许持盈就端了茶。说起来是姑嫂,但她与萧宝明不过是点头之交。况且,萧宝明不管怎样,都是太后的亲生女儿,立场不可改变。既然如此,那些门面工夫还是少做的好。

那边乾清宫里,萧仲麟正与赵习凛说话。

两人完全是君臣礼仪,说话是一问一答。

萧仲麟漫不经心地问起他与萧宝明在外都去过那些地方。

赵习凛一一作答。

与沈令言折子上提到的吻合。

马场、瓷器、银矿这些生意,夫妻两个都有介入。

萧仲麟笑笑地睨着赵习凛。如果沈令言所说的强取豪夺之举皆属实,就是一桩驸马爷贪墨案。

他用折子磕了磕桌面,“今日事忙,不多说了。改日朕设家宴,为长公主与你接风洗尘。”

赵习凛忙忙谢恩告退。

萧仲麟看看时辰,问卓永:“朕不用再服药了吧?”

卓永喜笑颜开地道:“是啊。往后再敷几日祛疤的药膏就……”

“不用。”大男人,有个疤怕什么?

第 32 章 第032章(单更)

032 杀鸡儆猴

卓永想想也是,便只是陪着笑。

萧仲麟铺开纸张, 沉思良久, 饱蘸了墨, 迅速写就四道密旨。

等待墨迹干透间隙,又取出四个信封,写上收信人。

末了, 萧仲麟只留下卓永,把四封信交给他, “派人把这几封信送出去。”

卓永只是略一沉吟,便正色道:“奴才遵旨, 一定掩人耳目。”他这半生都在宫里度过,又早就熬出了头,要说宫里宫外没有堪用的人手, 说出去谁会信?

萧仲麟轻轻吁出一口气,唇角上扬。

卓永小心翼翼地把信收入袖中, 道:“今日奴才晚间不当值, 回宫外的宅子。”到时才好妥善安排。

萧仲麟会意, 颔首, 站起身来, “走,陪朕去活动活动筋骨。”

“啊?”卓永惊讶得张大了嘴。

萧仲麟轻笑出声,大步流星往外走去,“啊什么,快走, 去建福宫。”

卓永哭笑不得地追上去。怎么也没想到,皇上痊愈之后急着做的事情,是活动筋骨。

建福宫花园辟出了一个练功场,萧仲麟常年在此地习武。

此刻,日头西斜,五彩霞光温柔地笼罩着练功场上的绿茵。

萧仲麟已换了直身箭袖锦袍,携带着弓箭,骑着汗血宝马逐云,在场中由慢跑至驰骋。

卓永与一干太监、侍卫远远观望。

逐云还是小马驹的时候,就被送进宫中,一点点长成了骏美、威风的高头大马。

原主与逐云的感情很好,初见时一眼相中,而后有了再好的也不肯换,把逐云当个伙伴,甚至是朋友。

这一点,萧仲麟以前偶尔想起,会挂念逐云——这一点,他与原主的心绪完全相同。先前没办法来看望,今日总算如愿。

漂亮的逐云由人牵到他面前的时候,很亲昵的伸头蹭了蹭他的手臂。

该刹那,萧仲麟有点儿为原主心酸。

逐云撒着欢儿地跑了约莫一刻钟,在主人示意下,放缓速度,跑到场中停下来,之后纹丝不动。

萧仲麟从箭壶中取出一支箭,弯弓,搭箭,瞄准靶心。

箭离弦的时候,他很心虚。担心身体、记忆与自己的心魂完全失去默契。

前世骑过马,有一段痴迷射击,射箭可是从没有过的经历。他闭了闭眼,睁开之际,便听到了太监、侍卫们的喝彩声。

萧仲麟仔细一看,箭钉在了靶心往下的位置。这还是静止不动,要是骑马时射出,不知会落到何处。

他不由撇一撇嘴——这也叫好?喝倒彩呢吧?

卓永跑到他跟前,笑道:“皇上许久没碰过弓箭,臂力也需要一段时日才能恢复如常,切勿心急啊皇上。”

还挺会给他找台阶。萧仲麟笑了,“算你说的有道理。难得来一趟,就多消磨一阵。”

卓永连声称是,笑着退回原位。

·

慈宁宫。

静嫔来给太后和萧宝明请安,却听说母女两个在说体己话,便对传话的玉竹道:“本宫明日再来。”

玉竹笑道:“娘娘放心,太后娘娘一直夸您有孝心,方才说慈宁宫花园里的花开得正好,让您若是无事就去赏看一番。您是爱花之人,太后娘娘记着呢。”

静嫔不由绽放出喜悦的笑容,“承蒙太后娘娘恩典。”随后辞了玉竹,去往慈宁宫花园,赏花期间,遇见了随萧宝明进宫的冯嬷嬷。

静嫔是左佥都御史之女,其父与定北侯交情甚笃,随着萧宝明与赵习凛成婚,两家相互走动时,静嫔与冯嬷嬷时常碰面。而在进宫之前,萧宝明更是将冯嬷嬷借给静嫔做教习嬷嬷。

此刻两人碰面,自是很亲近的样子。

冯嬷嬷道:“奴婢是来给长公主采摘些鲜花回去,长公主素来不喜香料。”

“本宫恰好无事,能给嬷嬷帮把手。”静嫔吩咐随行的宫女采摘香花,自己则携了冯嬷嬷的手,“好些日子没见了,也想跟你说说话。”

冯嬷嬷点头,“可不就是么。奴婢随着长公主出外访友,日子着实不短了。娘娘在宫里一切可好?”

说起这个,静嫔不由叹气,“怎么能好?”她停下脚步,四下打量,又侧耳聆听,确定附近无人,这才低声道,“嬷嬷就算是刚进宫来,也该看出、听说了不少是非。眼下皇上、皇后的情形,瞧着已是尽释前嫌,迟早修得琴瑟和鸣。至于旁人……皇上不要说没个正眼,连见都没见过。”

“话也不能这么说。”冯嬷嬷劝慰道,“别人瞧见的,不见得能当真。有些乱七八糟的闲话,皇上心里真能释怀?奴婢可是不信。”

静嫔有些沮丧,“那位跟摄政王的事情,皇上自己都确信无疑,到这上下还不是忽略不计了?”

“近处的人,怕是捕风捉影。”冯嬷嬷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四下看了看,语声压得低低的,“远处的人,才是无可辩驳。娘娘就瞧着吧,有些话就快传到宫里了。到时候,倒要看看那位如何收场。”

“怎么说?”静嫔讶然地睁大了眼睛。

冯嬷嬷讽刺地笑了笑,“裴将军为意中人远走天涯、投身沙场,娘娘以为他的意中人是谁?”

裴将军,指的是裴显铮,郗骁格外赏识、一力提携的少年将军,如今远在北地镇守边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