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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枭(30)

郗骁唇角微微上扬。

宁王再迟疑片刻,眼含怨怼地望向萧仲麟:“臣弟入夜进宫,是为着请皇上主持公道,皇上却怎么追究起不相干的事情来?”

萧仲麟轻轻一笑,“凡事有因才有果,你要朕不问青红皂白,只顾及手足情分么?”

“臣弟不敢!”宁王连忙摇头,“臣弟只是……羞于启齿。”

萧仲麟无所谓地道:“你看着办。”横竖都被折腾起来了,了无睡意,耗多久他都奉陪。

“这件事……”宁王额头沁出了汗,不知从何说起。

·

到了偏殿,茶点上来之后,许持盈便遣了文鸳等服侍在侧的人,坐到郗明月近前,笑问道:“快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郗明月笑道:“还不是你和丞相快把宁王气疯了的缘故。”

许持盈的笑容更为璀璨,“怎么说?家父怎么整治他的?”

郗明月将事情始末原原本本地讲给许持盈听——

宁王写下凭据,签字画押离开之后,许之焕便将他的凭据誊录一份,派临安送到了摄政王府。

没说什么意思,但是不难想见,许之焕是要告诉郗骁:看看你的表弟做的好事,日后不妨多留意些,敲打敲打。

郗骁今夜要去酒楼赴宴,郗明月先一步看到了那份凭据。

没多久,宁王造访摄政王府,得知郗骁确实不在王府,便要见郗明月。

郗明月当即命人把他请到了二门外的花厅。

宁王落座之后,便开始数落许持盈、许之焕的不是,说原本许二小姐一心要嫁他,却被父女两个恶意阻挠,只能忍痛放弃。此外,着重说了许持盈把许幼澄整治成了什么样子。

郗明月听他说的时候,心里已经大为光火——别说二百五的宁王了,就算是许夫人在她面前数落持盈,她都会当面反驳。但在今日,她料到宁王不单是为了诉苦才造访摄政王府,便压着火气、耐着性子应声敷衍。

随后,宁王委婉地提出了有意娶郗明月的心思,说对她一往情深,而且太后也分外赞同。

郗明月勉强按捺下心头的火气,称郗骁就快回府了,眼下不是说话的时候,又暗示他要是真有那份心思的话,不妨晚些时候再来内宅,到内宅后方的照月轩先谈。

她当时只是临时起意,并不能确定宁王一定会上当。宁王走后,她命人加急传话给郗骁。

郗骁当即离席快马回府,吩咐下去:只要宁王中招,便不需客气。

结果,宁王真就上了当,自然落得一身或轻或重的伤。

许持盈听完原委,明眸中尽是笑意。

宁王敢提及的,只有许幼澄这一件事,要求娶郗明月的事,给他胆子他都不敢说。他的婚事,必须是萧仲麟赐婚。赐婚可以不满,可以推脱,却绝对没有自己物色人选的可能。

的确,他是被无缘无故打了、算计了,郗骁与郗明月真就是藐视皇室子嗣。

但那又怎样?

他自找的。

·

宁王磕磕巴巴地把今晚在许家的经历半真半假地说了——与许幼澄的事情,他对任何人都要撒谎,因为,他绝对无法接受娶的女子容貌有损,被人耻笑,除此之外,大都据实禀明。

萧仲麟听了,眉宇完全舒展开来,觉得自己的岳父大人分外可亲。他正要说话的时候,门外有太监扬声禀道:“太后娘娘驾到!”

不想让慈宁宫闻讯,太后还是知道了。

看起来,宁王在宫里的眼线可不少。萧仲麟凝了宁王一眼,转念就把事情反过头来想:眼线多的,其实是太后。单凭宁王这个处事的章法,没人会冒着被他问罪的风险去给太后通风报信。

作者有话要说: 皇桑:下章很甜很甜。

持盈:为什么我是完全相反的看法?

皇桑:这就不乖了。

持盈:凉快着准备红包去。

皇桑:这还用你说?

持盈:╭(╯^╰)╮我也要!

·

还是老规矩,先发红包,之后捉虫。

晚安,爱你们(づ ̄ 3 ̄)づ

第022章

022

萧仲麟坐着没动。

郗骁见状,便也没出门恭迎太后。

片刻后,神色阴晴不定的太后由宫女、太监服侍着走进正殿。

宁王见到太后,很有些心虚,起身行礼时,语声低低的。

郗骁起身问安时,仍是神色平静。

许持盈与郗明月闻讯,相形返回来,向太后行礼、请安。

只有萧仲麟,端坐不动,且是浓眉微蹙,显得很是不悦。

婉容要服侍着太后到次座落座,太后则摆一摆手,主动坐到了萧仲麟左下手。

萧仲麟直言询问:“天色已晚,母后不好生安歇,因何前来?”

太后定定地凝视着宁王,嘴里则答道:“摄政王与宁王连夜进宫,哀家料想着,必有要紧之事,连忙赶了过来。”

萧仲麟的不悦到了言语间:“谁给您通风报信的?”

太后缓缓转头,凝望着他,“怎么,皇上这是怪哀家多管闲事了?”

萧仲麟却转头吩咐卓永:“即日起,命暗卫在宫中加派人手。其次,彻查是哪一个多嘴多舌,查清之后,杖毙!”

卓永大为意外,即刻称是,心里则因皇帝此刻的火气很是胆怯。

许持盈望着萧仲麟,心生笑意。非要让她说喜欢看萧仲麟什么时候的样子的话,莫过于此刻。

近来诸事累积,她对他有了几分信心。与郗明月对视一眼,笑微微地落座。

太后语气哀怨:“皇上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哀家难道不该担心自己的两个儿子与侄子生出罅隙么?”

郗骁轻咳一声,“太后娘娘这话说的可不对。皇上是九五之尊,谁能与天子生罅隙?臣与宁王有些争执,前来请皇上做主而已。太后就算是多思多虑,说话也不该不分轻重,倘若外人听了去,臣与宁王成什么了?”

语气温和又很柔婉地教训太后:说错了话。

太后扶额,懊悔道:“瞧瞧,哀家真是病糊涂了,打心底觉着这是家事而已。”又对萧仲麟道,“皇上可千万别误会。”

萧仲麟唇角微扬,“既然如此,您回宫歇息就是。不论国事家事,朕自有主张。今日之事,不知要到何时才有论断,您已上了年岁,朕不敢请您跟着熬到太晚。”

语声落地,室内陷入片刻的沉寂。

许持盈见过这种情形,别人却没见过。

饶是郗骁,眼中亦是闪过惊诧之色:以前,萧仲麟凡事都要求着、顺着太后,眼下就算是心性有所改变,也不至于当着众人的面儿让太后下不来台。那些考虑太后正在病中的言语只是托辞,谁会信?

太后心里一阵发寒,沉默片刻,落了泪,“哀家当真是老了,讨人嫌了,身子骨也不争气。早知如此,当初就该追随先帝而去。也罢,皇上此刻便可下旨,让哀家去给先帝守灵……”说到这儿,抽泣起来,伤心欲绝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