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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枭(15)

许持盈倒是无所谓。他若不忍心,是在情理之中;他若同意,先前对她说过的话才有几分可信之处。

萧仲麟的指节轻轻叩击桌面,仔仔细细地打量符锦片刻,“朕反复斟酌你方才的言语,深觉有理。你既然有这番心意,再好不过。准了。”

“啊?”符锦抬头望向他,满脸惊愕。

卓永长长地透了一口气。

许持盈多看了他两眼。

萧仲麟吩咐卓永:“丽嫔品行不端,御前言行不检,自知有错,甘愿落发修行,为国祈福。朕准了,明日一早便送她离宫。”停一停,他看向卓永,“哪个寺庙妥当,你来安排。”

修行,有带发和落发之别。凭符锦这样的人,只要头上还长着头发,就会想尽法子回宫来。她说的是护国寺,他无意成全。

不论遇刺之事是否与符锦有关,这女子种种行径都过于急切、激进,不要说是身边的女人,便是友人,他都会远远避开。

若是总顾及原主,去弥补如许持盈的人,去疏离但尽量不伤害如符锦的人,现在看来,是一点儿用处或好处都没有。

横竖不讨好,那就不如做自己。

比起每日窝窝囊囊,他更愿意用自己的方式走上末路,或绝处逢生。

作者有话要说: 黄桑:今天开始,朕要放飞自我了。

持盈:我是不是应该很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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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0章

010

“皇上,”符锦膝行向前,泪珠簌簌滚落,语速很快,“臣妾知错了,再也不敢了……”

萧仲麟对卓永打个手势。

卓永扬声唤来两名太监,“带下去。”

符锦被带出去的时候,一面挣扎着,一面悲声道:“皇上,您不能这样对待臣妾,这不是臣妾的本意,是有人怂恿臣妾如此……”

萧仲麟置若罔闻,看住许持盈,“你要试探、安排朕,丽嫔要试探、威胁朕。这是结果。”

许持盈转到书案正前方,屈膝行礼,“臣妾不敢。”

萧仲麟眼中闪过嘲讽之色,“以往,朕说错过一些话,做错过一些事,你耿耿于怀。近来,朕时常反省,又对你说过一些话,做过一些事,你浑不在意。看来你也不过如此,不是什么聪明人。”

许持盈态度恭敬,语气真挚:“臣妾的确资质愚钝。”

“朕仍旧会尽心善待于你,望你也恪守本分。”萧仲麟语气凉飕飕的,“在朕被废或驾崩之前,你都是皇后,不是朕要每日赔小心、忍让着的孩童。”

许持盈抿一抿唇,“臣妾谨记。”

卓永斟酌着萧仲麟这些话,深觉分量很重,但又很有分寸。

他望向萧仲麟。

十八岁的少年,此刻神色沉冷,眼神坚定,气度有着帝王该有的沉稳、自信。

历经九死一生的危难,几个月的痛定思痛,皇帝真的长大了。

在以前,皇帝完全就是个聪明任性跋扈然而底气不足的小孩儿。

现在,皇帝是真的看清了处境、明白了轻重。日后不论能否走出困境,应该都能从容坦荡地应对一切。

卓永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杆。他这个御前大总管,也能扬眉吐气地在宫中行走,不需对皇后嫔妃身边的红人儿点头哈腰了。

“把太后宫里的两个人送回去。”萧仲麟看向卓永:“摆驾,回乾清宫。”

卓永称是而去。

许持盈略略松了一口气,却没想到,萧仲麟起身向外走的时候道:“皇后随行,即日起,到乾清宫侍疾。”

“……是。”

到了乾清宫,下了龙辇,走上汉白玉台阶,萧仲麟回眸望向跟在许持盈身后的甘蓝、木香。

许持盈一笑,遣了甘蓝、木香。

萧仲麟迟疑片刻,对她伸出手。说过要善待,便要给她体面,免得宫人揣度着他的心意给她气受。

许持盈款步上前,将手交到他手里。

卓永忍不住眉开眼笑。这多好。

进门后,掌事女官文鸳迎上前来,屈膝行礼。文鸳今年二十九岁,年幼时便进宫,沉稳、心细,是圣母皇太后在世时指派到萧仲麟身边照顾衣食起居的宫女之一。这些年过去,总算熬出了头。

萧仲麟与许持盈俱是颔首一笑,抬手示意文鸳平身。

萧仲麟和声道:“今日起,皇后在乾清宫侍疾。”

文鸳即刻应声:“奴婢定会尽心服侍皇后娘娘。”

萧仲麟颔首一笑,“更衣。传膳。”

当晚,桌上没有许持盈喜欢的辛辣菜肴。乾清宫里的一切,都以萧仲麟的身体为重,不要说如今有伤在身,便是平日,也没人纵着他食用容易上火的饭菜。

许持盈安之若素。

饭后,太后过来了。

萧仲麟与许持盈到正殿相迎,行礼问安。

落座后,萧仲麟吩咐文鸳上茶。

太后问道:“皇上身子好些没有?”

“过几日便可痊愈。”萧仲麟道,“是因此,不需再劳烦您宫里的人服侍。”

“那些都是小事,不打紧。”太后笑容慈爱,“你身子康健,才是头等大事。”

萧仲麟一笑。

太后话锋一转,问起符锦的事:“好端端的,为何让丽嫔遁入空门?”

萧仲麟反问:“此事不妥?”

“哀家觉着不大妥当。”太后语气和缓,“遁入空门容易,想再回到宫廷却不易。”

“落发之后,便非尘世中人。”萧仲麟神色淡漠,“难道您认为丽嫔还有回宫之日?”

“自然不是。”太后语重心长地道,“皇上抱恙期间,三番两次惩戒妃嫔,外面的人又都盯着宫里,丽嫔这件事,不免让人多思多虑。哀家觉着委实不妥。”

“丽嫔的门第,您也清楚。她进宫之后,是您一再提携,才有了如今的位分。”萧仲麟意味深长地一笑,“您是不是担心,外人会因丽嫔离宫一事,疑心朕蓄意与您作对?”

对他点破的事情,太后并不担心,只有恼怒。先前料定他会顾着她的情面,就算已经对符锦满心厌烦,也会请她下懿旨晓谕六宫。可事实呢?他把她晾在一边,要等她找过来询问。

心里的计较,自是不能流于表面。太后一笑,“没有的事。哀家说了,皇上抱恙,出手从重惩戒丽嫔,官宦之家怕是疑心皇上病情反复,因此才肝火旺盛。”

一本正经地跟他小事化大、胡说八道。

萧仲麟笑意转冷,“朕只求问心无愧。丽嫔一事,朕正是奉行您的心意。因何而起,您很清楚。”

太后迎上他笃定而冷漠的视线,面上的笑容险些挂不住,“皇上误会了哀家,因何而起?闲言碎语,听听就罢了,可别当真。”语毕,视线扫过许持盈,“皇后也赞同丽嫔离宫修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