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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2的报恩(146)

阿彻隔着防寒服搔了搔其实根本不痒的胳膊:“还好吧……”

“这比摄影有意思多了吧!”

“我还是觉得摄影有意思……”

斯汀看着执迷不悟的狗小子,脸一板,把泥芯从引擎盖上扫下去,又开车锲而不舍地带沈彻去了另一个地方。

半小时后,阿彻跟着斯汀大叔蹲在一山洞口,斯汀老家伙拿着只小锤子在洞壁上敲来敲去,敲下一把什么在手心碾碎了兴奋地拿给他看:“看,这白色的就是石英,石英你造吗?有石英就说明这洞以前有水流过,这洞这么高,居然以前是泡在水里的,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再看这个,这是……”

阿彻的注意力都放在洞里散发的不好气味上,蹲在斯汀旁边压低嗓门道:“我说,这是不是熊洞啊……”

“熊什么熊?!我让你看这个!”斯汀又从洞壁上扒下一大块,用小锤子稀里哗啦敲碎了,“你看,这些是方解石,很容易跟石英搞混,两者最大的差别就是硬度……”

阿彻已经听见了非常不妙的呼吸声,豁地站起来,竖起耳朵,惊骇地睁大狗眼睛。

山洞深处一道庞然的黑影晃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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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老一少被冬眠的母熊追得跌跌撞撞跑出山洞。

好不容易到了安全区,熊没再追了,阿彻刚缓过气,就听见斯汀老家伙在一旁兴奋地道:“怎么样?做地质考察是不是很有意思?!你喜欢不?!”

阿彻想到自己差点被熊灭掉就有气,边掉头朝山下走边扇着一身的雪,狗耳朵在帽子里嫌弃地一抖,闷闷道:“不喜欢。”

斯汀鼓着眼睛:“怎么能不喜欢呢?这么有意思!”

“哪有意思了,一点没意思!”

老家伙搔了搔脑袋,退一步道:“可能你现在觉得它没意思,但等你真正入了门你就会觉得非常有意思了!你想想,说不定什么时候你就能发现一座像黄石公园这样的人间仙境,还能给它命名,叫阿彻公园,多带劲!”末了激动地挡在沈彻的去路前,双手一拍卷毛青年的手臂,“怎么样?跟我一起学地质吧,我看你就是这块料!”

阿彻低头审视自己:“我到底哪里像这块料了?我连管子都插不好,我也不认识石英!”

“这才刚开始嘛,以后你就熟练了,而且你跟着秦修到处摄影有什么好呢?跟我回麻省理工学地质,我们地质界好多年轻美女,到时我给你介绍啊!”

阿彻被叨念烦了,手抄在兜里,闷头顶风走自己的路:“我是同性恋。”

斯汀老家伙在后面咧着嘴,终于恶犬相毕露:“……不识好歹的臭小子!”

“哎你怎么又动手了?!再打我我毛了……我真毛了!!”

第98章

车子回了旅馆,斯汀老家伙胡子都被扯掉不少,还是不死心,喊住推门正要下车的卷毛青年:“阿彻,我是看我们有缘分才想给你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你自己好好想想,摄影真的适合你吗?你有那个艺术细胞吗?……好吧好吧,就算你有,可你都没看过外面精彩的大千世界,你要跟我回去学地质,等着你的那就是前程似锦的生活,想要啥没有,有车有房有地位,还有漂亮的姑娘围着你打转,各种类型保证看花你的眼!”末了嫌弃地一撇嘴,“何苦喜欢同性呢?”

阿彻回头瞥他:“真的各种类型都有?”

“那当然!”老家伙看到了希望,“你想要哪种类型的?我回去就帮你物色!”

沈彻抬手指了指外面:“我就要那种类型的。”

老家伙循着一看,一八五的花样美男正冷着脸推开旅馆的门,再一看身边的大卷毛,根本是一脸“艾玛真好看”的痴汉相。老家伙目视大卷毛推开车门朝冰山美男屁颠屁颠小跑着过去,慢慢又露出了阴鸷的老恶犬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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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着大包小包大冬天的爬山不能更提神醒脑了,阿彻抬头望着在前面顶风而上的北极熊,叹服地喘了口气:“我发觉唱《国际歌》真的能让人有力气……”

秦修停在山坡上,声音冷冷一沉:“不许唱。”

阿彻累得都没气抗议了,喘着粗气道:“伏尔加河上的纤夫也得喊号子才有力气啊!”

秦修头也不回:“你想喊号子只能喊‘阿姨洗铁路秦桑’。”

“什么阿姨洗铁路?”阿彻没听明白,“太复杂了,有没有简单点的?”

秦修停在半道想了想:“那就‘撒浪嘿秦西’。”

“这个倒不错,挺上口。”

然后身后人果然一口一句“撒浪黑秦西”“撒浪黑秦西”地喊起来。

大雪覆盖的山麓上回荡着单调的号子声,阿彻边喊边给自己鼓劲,抬头看,总算要接近山顶了,哎不对啊,怎么他在喊号子秦修爬得比他还带劲,这不科学吧……

“撒——浪——黑——秦——西——”

阿彻最后大喝一声一口气登上山顶,秦修早就站在山顶等他了,回头看着他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

虽然爬山的过程非常煎熬,但等真的站在山顶上了,一瞬间就觉得什么都值了。严格地说这算不上是一座山峰,海拔还不足一千米,只能算一处较高的山丘,但也足够鸟瞰辽阔的幅员,皑皑的雪原在脚下延绵起伏,积雪的冬青树群星罗棋布,这样的景色或许并不罕见,但当白色的热气在冷空气中上升,凝结成云雾,那种炽热夹着冰寒,云蒸雾绕的冰雪大陆的风光,真叫人看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冰雪覆盖的大地应该是凝固而宁静的,这一片却是沸腾的,这才是真正的冰与火之歌。

秦修已经上好镜头迫不及待拍起来,阿彻这边也不磨蹭,迅速架起三脚架云台。他们早上九点从旅馆出发,这会儿已经快下午四点了,头顶传来螺旋翼的搅动声,阿彻仰头看着高空中盘旋而过的直升机,不晓得是哪队人马在航拍,乐道:“我们也被拍进去了吧。”

秦修低头弓在三脚架后设定快门时间和平衡参数,口吻冷淡:“有什么好乐的,摄影师八成在骂我们破坏了他的画面。”

“那也不错啊,至少有人见证了我们。”卷毛青年大字状一头倒在雪里,望着高远深邃的天空,满足地闭上眼,好像已经和秦修站在了世界最高峰上,不由轻喃,“……死了都值了。”

“乱说什么,”秦修嗤了一声,“你还没看过外面的大千世界呢。”

怎么你也这么说?阿彻躺在雪里笑起来:“我的梦想就是陪你看大千世界,然后就回到我们……”

然后等我们哪儿都走不动了,就回我们小时候相遇的地方,我陪你一起老。你记不记得无所谓,我记得就行了。

但偶尔,比如现在,也会觉得回不回去似乎都无所谓,时间定格在这里就是天大的圆满了。谢谢你犬神大人,有了这个瞬间,十六年一点都不亏。

秦修从三脚架前直起身,回头凝视着躺在雪里的卷毛青年。沈彻的合拢双手十指扣在胸前,像是一个祷告的动作,仰望天空带着感恩的微笑,那神情让他心里的积雪扑簌簌地滑落,化成一片软软的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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