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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医之铸乾坤(47)

这小舟居然平稳地徜徉在磅礴的海面上,北风刮来,它却依然起伏平和。小舟上没有敞篷,也没有任何能够遮蔽倚靠的东西。那上头只有一个男子,一身朴旧的沉色布衣,头戴一只缺口斗笠。盘膝静坐,手中捏着鱼竿。北海之上,他居然在钓鱼。

百里晴迁眸子里的锐气忽然收敛,若无其事地瞟了眼那个钓鱼的男子。此情此景,如此的熟悉。可惜啊,那男子,却不是简寻子。

她用拇指顶开酒囊的盖子,轻饮一口酒,快哉。她的眼睛却一直望着那男子的背影,注意到他的手腕上,戴着一串碧翠玉佛珠。秀眉轻挑,笑着说:“先生真是好妙哉的雅兴,居然在这人烟渺渺的北海上垂钓,恕我冒昧一问,你钓上鱼了吗?”

清凉孤寂的海风吹着双鬓垂下的发丝,竟是苍白如雪。他压了压斗笠,忽然偏过头,唇上的笑意配合着眼中的祥和,却给百里晴迁一种恍然的错觉。这眼神,如此熟悉。可他的容颜,却极为陌生。

他说:“我从来都没有钓上过鱼,所以,我会一直飘在这北海上。姑娘,你想让我钓上鱼吗?”

百里晴迁笑的古怪:“你钓不钓的上鱼,怎是我说的算?”

男子幽幽一乐,平淡地目光扫过百里晴迁,赞叹道:“这件普通的衫子可掩盖不住姑娘的灵气,想必姑娘这一生都难敛非凡。我只想借姑娘吉言,看看能否钓上一条大鱼。”

百里晴迁忽然沉默了,用一种探究的目光巡视男子的容颜。仿佛是想通过他的眼神,看出些端倪。

这男子既能通过崇山峻岭的迷雾包围恰巧路过,也许啊,是一种缘分。

她的脸上依然画着如沐春风的微笑,而眼底却始终流动着清澈的水痕。语速平静地说:“既然先生如此抬举我,那我就祝愿先生,早日钓得大鱼。”

说来也奇妙,百里晴迁话落之际,那男子的鱼竿就忽然剧烈的颤动起来,像是有一条大物咬住了鱼饵。男子哈哈一乐,臂力惊人,居然捞上一条足足有一条手臂那么长的金龙鱼。

看着夹板上活蹦乱跳的金龙鱼,男子的眼神更加富有深意,对百里晴迁竖起大拇指,“看来姑娘真的是金玉良言,你刚说完,我就钓上大鱼了。怎么样,想尝尝金龙的味道吗?”

让昆展群意外的是,百里晴迁居然没有惊奇的表情,而是冷着一张脸,不言不语。

他忽然想开口说点什么,却被敛眉霜及时制止。敛眉霜的想法他很清楚,只是不想在此时此刻,扰了百里晴迁的思绪。

这个男子,真的只是个渔夫吗?可从感觉上来讲,这个渔夫,好像与别的渔夫有些不同。到底哪里不同,他们又说不出来。

气氛僵持之际,却听见沈怀明的大笑声,而他本人也已经扑过来了,盯着那条翻滚的大鱼喜道:“哎呀,好大的一条金龙鱼。看那金黄的鳞片,结实的肉身,灵动的眼睛,分明是祥瑞之兆。这条金龙预示此翻航海之行,必然能够顺顺利利的。先生若不嫌弃,就请上船喝杯茶吧。”

此番情景已全部映入楚念的眼里,她十分不屑。只是觉得那个钓鱼的男子,有点古怪而已。不过,有百里晴迁在,任何诡异的事情都逃不过那双精明的眼睛,她也就不必上前多言了。

陈韵琪却一直缠着她,央求她与之下棋。怎么又是下棋?她可不想死在棋上!这个时候,她忽然想起魏明西,赶忙起身,“陈姑娘自重,我要去办一件要紧事。咱们别再见面了,多谢。”

陈韵琪瞪眼跺脚,连忙追上去。楚念,你休想逃脱我的手掌心!

在沈怀明这一番隆重的邀请之下,男子被请上了鹰舟。

刚开始百里晴迁好似还有些防备,可是一番闲聊下来,她忽然不再针对男子了。而是闲在一旁无人之地喝酒,静静地思考着一件事。就是那阵天外来音,长歌分明在近处,她却怎么也找不到,究竟是怎么回事?

早知如此,她无论如何也要将长歌带在身边。现在想来,却有些后怕。

她一直在听琴,也许她听的不是琴声,而是长歌的心声。

长歌此时此刻,就在一艘船上。一层迷雾覆上了她眼中的清澈,看不见任何事物。就连掌下的弦,她也看不见,只靠感觉来抚。

她想要抚琴,不仅仅是靠音律来倾诉心中憋闷的情感,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目的。当然,她也知道晴迁就在距离自己很近的某个位置。只是晴迁,也许找不到她。因为这雾,就是一个迷障。

化骨心慵懒地坐在一个极为奢华的玉座上,执酒媚笑,她的眼睛在笑,似乎比她面具上的诡异笑容更加惊魂动魄。

她允许柳长歌弹琴,也纵容柳长歌以琴为辅,用音律提示百里晴迁来救她。可惜啊,在这茫茫的水雾里,百里晴迁也许分辨不出方向,也根本不会见到她的心上人。

唯一让化骨心忌惮的,是那个名叫凛严的人。一路走来,他凛严不吭不响,然而这条船上的任何一个人,都收复不了他。鸣烈不行,天炎更无能,她自己又不屑动手。那个凛严兴许是皇朝的人吧,不然为何,这一路上,他只听柳长歌一人的话?

柳长歌也在纳闷这一点,凛严到底是谁?在凛严的身上,通过他的气息,她好似看到另外一个人,一个熟悉而又离她远去的人。那个人就是青衣。

柳长歌停下拂弦,平静地问立在身侧的凛严,“你到底是什么人?”

凛严低声说:“我是保护你的人。”

“保护我?”柳长歌喃喃自语,忽然眉目一冷,试探问:“你是皇宫里的人?”

凛严笑道:“是。”

柳长歌好像已经接近了心中的答案,再问:“你是父皇的人?”

凛严的目光有片刻的沉郁,长歌公主果然聪明,他却没有明承,而是说:“只要是宫里的人,都是皇上的人。殿下聪慧,想必心中有数了。”

柳长歌的手指轻盈的拨弄着长弦,感受指尖上的微凉与坚韧。仿佛是认证了凛严的话语,她真的做到心中有数了。却依然开口问:“你认识青衣吗?”

凛严望着前方的雾,仿佛在透过水雾,观赏着如画江山。“不认识。”

问也是白问,柳长歌知道他不会说实话的。其实他的身份,不难猜出。只是她一开始,便不愿意往那方面想。然而不想不念不思考,却无法不承认眼前的事实。父皇,你到底是走了这一步!

想到此,柳长歌心中忽来激愤,敛弦宛如拨弄流水般,行云缥缈,画意十足。而这忧伤的琴声却听的天炎头昏脑涨,在俯视那幽蓝深邃的深海时,忽觉脑海眩晕,脏腑翻腾。

扶着船壁的手指凸显骨节苍白,他不是晕船,而是这琴声,这琴声让他心焦气躁,内气也跟着翻涌起来。两朵血红的云,浮上他的双眸。他一直都生存在血色里,真的,他的世界,本该如此。

一股疾风从背后袭来,柳长歌身躯一颤,她能够清晰的感觉那风中的压迫力,可是她没有在意。因为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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