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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医之旧山河(59)

柳长歌抱着醉倒的融枫,瞥了眼那个事不关己的女子,无奈道:“他只是个小孩子而已,你何必这样呢?”

百里晴迁双手一摊,一副无辜的样子,“最终是他自己选择的。况且,他喜欢你,你知道吗?”

一个三岁小孩的眼神,是最纯净最清澈的,不掺杂任何的杂质,将他内心的想法全部袒露无疑。

百里晴迁只得感叹,原来自己的情敌一直在身边啊,而且是今天才发现的。

柳长歌只当她是开玩笑,并没有放在心上,于是抱起融枫送他回寝宫。

遥望天际的云霞,他们执手立在山巅上。今晨他陪她看了日出的美景,多少年没有这样自由自在的呼吸新鲜空气了呢?

在这无人的山巅,观日出之光彩。

他可以肆无忌惮的享受她的温柔,她也可以安心的靠在他的怀里。

如此软玉温香,而且是他的亲妹妹,风逐云掩饰不住激动,轻轻抬起她的脸,“我们一起奔走天涯,实现你最初的心愿。若有一天累了,我们就回家。好吗?”

风馨儿微笑地点头,“好。”然后伸手抚上哥哥的脸庞。

自从她清醒之后,便已知哥哥的心意。但这些年,她与哥哥一直都没有逾越那道鸿沟。哥哥一直都为她着想,等了她四十年啊!他还有多少个四十年可以等待?

她心疼地亲吻哥哥的脸,清晰地感受到哥哥的身躯在颤抖,下一瞬间,整个人已经被一双强有力的手臂紧紧地搂住。

稀薄的迷雾里,光线投射。

他们都专注地感受彼此,没有任何人打扰这份宁静而唯美的时刻。

融枫睡醒之后发现自己在母妃的怀里,他大声叫道:“姐姐!”

萱妃也很无奈,那夜醉了一宿,醒来时她也这么叫过。但那让人魂牵梦绕的人儿,早已离宫多时,再也无法回应她了,或许她从来也没有得到过回应。

一觉醒来不见姐姐,柳融枫哭喊着跑遍所有宫阁,最后累的气喘吁吁。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姐姐!”

郊外马车里的长歌心忽悠一下,好像听到了弟弟的呼唤。“融枫……”

百里晴迁掀开帘子看了她一会,平淡地说:“你若不想走,咱们现在就可以回去。”

恐怕一回去,她就再也没有决心走了!长歌摇摇头,问道:“我们去哪?”

百里晴迁早已将行程计划好,“咱们先回百里山庄拜祭父母,然后去一趟云海山庄,云海来信要咱们去一趟。然后下一站,等到了云海山庄再议。”

司马云海不愧是晴迁的“好朋友”,连她的心都猜到了。

柳长歌撇着晴迁的侧脸,语气酸酸:“司马云海还真是有心人啊。知道你这次与我浪迹天涯,紧怕再也抓不住你的踪影,于是赶紧让你去一趟。我可把话说在前头,你和他见了面,不许喝酒。”

第 45 章

百里晴迁无以反驳,叹笑道:“这还没到云海山庄呢,你就管起我来了?”

柳长歌郑重地点了点头:“对啊,别以为我不知道司马云海是怎么想的。最后一次告别他肯定会拉着你一醉方休。这醉酒啊总是会误事的,我提醒提醒你有什么错呀?”

百里晴迁装模作样地对她作了个揖:“好嘞,公主殿下的吩咐,小人遵命喽。”

“去你的!”柳长歌轻嗔着捶了她一下,然后躺在车内小息。

百里晴迁专心驾车。这一来回的少说也要十天半个月,京城距离蜀州有千里路程,她们在路途中也不寂寞。偶尔观山望月,偶尔泛舟湖上,倒也快哉。

光阴飞速流转,半个月过去,她们终于回到了百里山庄。

门前的牌匾都已经结上了一层厚厚的蜘蛛网,她走之后这里再无人打扫,她也不允许有外人来打扰父母的清静。

柳长歌提议:“咱们两个把山庄收拾一下吧,也许过些日子还会回来住呢。毕竟这里是你的家,现在也是我的家了。”

“好啊,既然公主殿下都屈尊了,那小的只能配合啊。”百里晴迁觉得还是要从这个结了蜘蛛网的牌匾开始擦起。

此时她才深刻的体会轻功的好处啊!

一连五日她们都在欢乐的打扫中度过,虽然做不到一尘不染,但收拾完之后总比之前看着要舒坦许多呀。

柳长歌轻轻地擦拭墓碑上的尘埃,她腰上挂着的是父亲送给她的长久玉。她时时刻刻都带在身上,恨不能永远也不离分。

“父亲母亲,你们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照顾晴迁。”柳长歌握着长久玉,安静地跪在墓碑前,看着碑上百里墨和凤舞子的名字。恍然心伤啊!但前路依然要走,她们不可能永远滞留在过去的回忆里。况且这回忆总是伤痛的,痛彻心扉的痛苦是会让人窒息的。

百里晴迁走过来跪在长歌身旁,“这些天过的好快啊,我们该走了。”

“和父母告个别吧。”长歌不想晴迁留有遗憾,万一回不来,或者……

百里晴迁哪那么脆弱啊,这次告了别,恐怕就没有下次了。所以她不想告别,牵起长歌的手:“说不定哪天还回来呢,我是不可能会扔下父母不管的。走吧。”

这次出发去云海山庄,柳长歌提议还是骑马吧,能够快一点。要不然云海啊,又三番五次的飞鸽传书来催促。这些日子每天三封信,早中晚来来回回的,那只鸽子都飞瘦了。

柳长歌不得不佩服司马云海,到底是有什么急事啊非要这么催?

两个人,两匹马,飞奔在山路上,击起一片烟尘。

天云寺落花了,这应该是第一次看到落花时的场景。漫天的柳絮与飞花,可惜了,这些花都是一个颜色,都是那么清素的颜色。

他置身其中,体会了这人世间最静的时光。花瓣落在他的肩头,他捻起来看了一会,笑着说:“她说的没错,花,的确是身不由己啊!”

他现在只能感叹了,但他没有什么不满足的,见了她最后一面,知道她过的很好,那便心满意足了。

可他现在唯一担忧的就是身后的男子,那眼神,仿佛被鲜血浸泡了千年。那是永远也洗不掉的颜色。

凛严好像是毒发了,他的嗜血刀一旦认主,就必须饮血,否则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自主吞噬宿主的精血。

凛严已经骨瘦如柴,原本冷峻硬朗的五官消瘦的不成样子,眼窝深陷,血色无边。若非他还有一丝清醒的神智,否则的话,他一定会被嗜血刀魂吞噬,变成一个杀人的工具。

可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他知道这世上唯一能让凛严解脱的,就只有一个方式。

那就是死。

所以他留下凛严,陪他度过最后一段日子。“是我对不起你。”

凛严的双眼忽然流出了血泪,不知为何,他明明是面无表情的,但是他内心,却好像懂得。

懂得这世上唯一心疼他的人,就是眼前的和尚,他的主子。

天忽然阴沉密布,似乎要酝酿一场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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