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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医之天象棋局(4)

霍修平的身上穿着一件大红色的喜袍,很喜庆的颜色,很隆重的颜色。拜堂成亲,洞房花烛,原本是值得高兴,值得开怀的一件事,可他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他手中的酒杯始终没有放下过,惆怅与失落几乎淹没了他的心,通过忧愁的眼神扩散开来,“她愿意上轿吗?”

青大迟疑了一下,心中一惊。老爷如何得知顾家那边的消息?方才青二来报,说夫人不愿上轿,气的顾老爷血气翻腾,差点当场魂归西天。

顾家那边正在僵持着,可是老爷这边,似乎更棘手。

霍修平不必去看青大的神情,他已经知道了,他知道的一清二楚。手一抖,酒杯摔的粉碎,连同他的心,也被这伤情的气氛触的四分五裂。

鞭炮锣鼓声始终徘徊在耳际,霍修平自嘲一笑,笑的满脸是泪。一边哭一边埋怨,“这酒真苦。青大,你怎么会给老爷拿这么苦的酒来呢?你是存心不让我高兴啊!”

青大跪在门口,不知如何是好。看着老爷满脸痛苦的模样,他也跟着嚎啕大哭起来,“老爷,我错了。”

“噗嗤,原本是大喜日子,怎么搞得像是哭丧啊?”一声混朗的声音带着质疑传进了霍修平的耳朵。

这熟悉的声音……来者是……

霍修平的脸上还沾着泪水,神情却呆呆地望着门口,漆黑的眼球映入了三个人的身影。

为首之人面容清丽,眉眼间的祥和极是淡雅,白衫裹身,行姿飘逸,正是长歌公主。

百里晴迁则一身男装打扮,她的一头黑丝被挽起束于头顶,余下的发丝飘逸的散于背后。素白的衫子,雪白的肌肤。微微一笑,倾国倾城。她一边走来一边饮酒,看起来潇洒的很,自在的很。

简寻子依旧端着他的烟袋锅,一口一口的吞云吐雾。人生在世,唯有烟的滋味可以消解他心中的哀愁。就像有人喜欢酒一样,他身边不就有这样一个人吗,还是个女人,一个奇女子。于是他更抽的肆无忌惮,抽的舒适自然。

霍修平诚惶诚恐地跪拜:“参见公主。”

柳长歌将霍修平扶起来,面色温和地说:“我们之间就不要有那么多规矩了。今天是你大喜之日,怎么还不迎接新娘子去呀?”

霍修平用微笑掩饰心中的苦涩,“可能今日的成亲仪式,无法再进行了。”

“为何?”柳长歌诧异地问。

霍修平犹豫片刻,只得这样说,“是我不想成亲了。”

柳长歌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霍修平与顾菲菲两人是青梅竹马的感情,他们从小就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基础,不可能是感情出了问题。她问:“你想悔婚?理由是什么?”

百里晴迁与简寻子安静的坐在一旁,一个眯着眼睛喝酒,另一个闭着眼睛抽烟。他们就像一对事外人一样,将此事全权交由公主殿下处理,完全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柳长歌此时没功夫去欣赏他们的举动,否则一定会气死,不气死也会被气伤。

从京城出发一直到苏州,他们乘船走水路,用了三天时间。就是为了临行之前来参加霍修平与顾菲菲的成亲礼,喝一杯喜酒。风尘仆仆的他们还没站住脚,这个霍修平居然说不成亲了。

难道他变心了?

面对公主咄咄逼人的气势,霍修平只得苦涩一笑,“是我厌倦了,不想成亲了。我只想孤独一个人,独孤的过下半辈子。”

“霍修平!你胡闹!”

双膝狠磕地面的声音像是巨锤一样砸在青大的心上,他简直不忍直视这一幕,将脸瞥到一边。老爷,您为什么要这样做啊?夫人如此,您也是如此。早知这般,为何还要等到成亲之日啊?

现下公主发怒,谁来灭火?

日上三竿,烈日如炎。晌午的日光柔洒在她的身上,她却根本没有感觉到一丝的温暖。脸上的神情极为落寞,也不知怎地,就是很失落。

也许她的心早就不似以往了。也许半月之前,她很渴望与霍修平结为连理,因为,她曾喜欢过他。

喜欢,也是曾经。现如今,她的心已经遗落在那个人的身上,无法再与霍修平成亲。

“小姐,您就不要耍性子了。轿子已经在门外了,老爷气昏了三次,您就别再任性了,快上轿吧!”管家跪在顾菲菲身后,苦着脸哀求。

顾菲菲今天穿了一件素白色的衣裙,这与她往常的习惯和爱好有些不同,这细微的改变来自于她的内心。

未理会管家的言语,顾菲菲闭上眼,是什么破坏了原本欢快的性格,是什么让她的心在极度失落中,变得忧伤。

一股凉风吹来,她的身躯在风中摇晃。清减的脸庞已经瘦出了尖下巴,抬起眼,泪水被风干。她拂去了管家的手,“我没事,我想去看看父亲。”

管家是一个中年男子,他是看着小姐长大的,小姐的性格一向都是开朗欢悦的,为何这半个月来改变这么多?到底是什么影响了她?“老爷昏迷前说了,如果您不上轿,他情愿永远也不要醒来。”

顾菲菲心头一震,泪水更是止不住了。大步跑开,她想一个人静一静。

管家无奈地望着顾菲菲的背影,小姐不是很喜欢霍大人吗?为何忽然又不成亲了呢?难道……

公主震怒之中,霍修平跪在她的面前,膝盖下一片鲜红血迹。酒杯的碎片将他的腿硌得生疼,他却始终低着头。“公主,臣有罪。”

柳长歌冷冷的看着他,她最恨的就是始乱终弃的负心男人。她将淡雅的目光投向了门外的天空,昏黄的色泽在她眼中飘忽闪烁,逐渐被暗沉的颜色取代。她刚要说话,却看见了晴迁的眼神,立刻止住出口之言。

内堂之中忽然寂静无声。简寻子脸色一沉,他听到了一阵脚步声,很轻很轻的步伐,却不是在地上行走的声音,而是在,他们的头顶。

百里晴迁与简寻子几乎同时跃出,利落的翻身上瓦。

两人的速度奇快,着实是瞬间腾空。那些轻缓步伐的主人们,似乎没有预料到,他们的对手会有如此敏锐的洞察力。

这是二十个身着黑衣,黑布罩面的人。手上有持刀的,有拿剑的,更有枪鞭斧叉等杂乱的武器。各个眼神凶冷,明显来者不善。

有一双眼睛很熟悉,熟悉的让百里晴迁有些不敢置信。他也加入了这个队伍?要做什么?

为首的男子目光锐利,手中是一把青光宝剑。他盯着百里晴迁的绝世容颜,忽然惋惜一声叹笑,“百里晴迁,你虽是神医,但在江湖之中,谁不知道你桀骜不驯,性格古怪。不对心情的不医,看不上眼的不医,长得丑的不医,长的美的也不医。你这怪癖不但没给江湖创造福利,倒是让人厌恶。”

百里晴迁摇晃着酒囊,神色颇为平淡,“你说的这些都对,可你却把它们的共同点遗漏了。就是这些人都是十恶不赦之辈,我救他们究竟是积德,还是造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