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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医之春风酒楼(44)

百里晴迁用食指临摹着长歌的眉,轻描淡写的力道充满了别样的温柔,轻声一笑,“你觉得那条龙真的腾飞九天了吗?”

柳长歌享受晴迁的抚摸,这温情的感受让她忍不住闭眼,却听这么一句,故而惊讶了一下,“难道不是吗?我可是亲眼所见。”

“有时候亲眼所见未必是真。”百里晴迁收起伞,雨停的一刹那,她却闻到了一种别致的馨香,忽然皱了一下眉,却又恢复了平淡。

夜风是清冷的,尤其是山谷里的风,更带着些刺骨的冰寒。两人前面的草地上燃起火光,百里晴迁用树枝挑了挑木堆,让火势燃的更强烈一些。

焰火的热气驱散了冷意,但柳长歌还是觉得冷,不自觉的环住双臂,唇有些苍白的发抖。

百里晴迁伸出手臂,将长歌揽入怀中,用自身热量来温暖她的身体,语气里的温柔更加速了长歌脸上的热烫,她说:“我给你讲个故事。”

柳长歌扑哧一笑,连忙摇头,“我可不想听鬼故事。这个陌生的山谷已经够阴森了,你饶了我吧。”

百里晴迁笑了,露出一口晶莹玉白的牙齿,在黑夜下散发着盈盈光泽,“这个故事你绝对想听,怎么样?我可是很难得给人讲故事的,你可要把握机会。”

柳长歌贴在晴迁的怀里,听她这样一说倒来了兴趣,轻闭上眼,“那你讲吧,我洗耳恭听。”

百里晴迁的眼里闪过一丝哀愁,在暗夜里悄然即逝,她的声音仿佛被一层落寞笼罩,变得晦暗沙哑,“从前,有一对兄妹,他们感情很好。妹妹很依赖哥哥,哥哥也很宠爱妹妹。哥哥以为这样的美好生活会一直持续永久,直到有一天,在他身上发生了一件惊天地的大事,令他无法分心照顾妹妹。妹妹觉得被忽视了,所以心情极度失落,她一直都在哥哥的羽翼下成长,哥哥的优秀她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她认为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与哥哥相比,遂在无形中,她爱上了自己的哥哥。”

柳长歌听到这,内心掩不住的震惊,感觉一颗心在不断的揪紧,就像在承受外力挤压甚至碾碎般的力量。她痛苦地轻呼一声,喘息着抬头,一双眸里竟泛起了血丝,声音却平静至极,“然后呢?”

百里晴迁紧紧地抱着她,语速平缓地讲述,“之后,妹妹入了江湖,结实了一个有权有势而又很会花言巧语的男人。妹妹心系哥哥自然不会中计,可是,男人的手段是她无法想象的。就在她懊悔自己的错失想要回去见哥哥的时候,男人却对她下了毒,用卑鄙的手段得到了她。”

柳长歌捂着心脏位置,狠狠的呼吸,这份似曾相识的疼痛感像是无情的浪潮般将她淹没。她流出了悲伤欲绝的泪水,抽动着布满裂痕的心,“原来这就是她的苦衷!”

百里晴迁用轻柔的力道将长歌揉进怀里,能够清晰的感受她心脏跳动的节奏,是那样的激烈,那样的疼痛!“是,这就是她的苦衷。她爱着她的哥哥,痛恨着夺去她身子的男人。她怀着身孕回到了家,却无法再面对哥哥的温情,逐渐变得忧郁。直到另一个男人出现在生命里,她像是抓到一根救命稻草,紧紧的攀着他。宁愿离别自己的爱,也要给腹中孩儿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她恨极了那个人,始终无法释怀。临死时她见到了哥哥,将千思万念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这份爱压的她喘不过气,这份情不容于世。她却不知,她深爱的哥哥,也同样深爱着她。”

柳长歌已经泪流满脸,险些哭晕在晴迁怀里,伸出无力的手捶打着她的肩膀,脆弱地哭喊着:“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明明一句话可以概括的,你却连这些痛苦的过程也不放过!母后……母后……”

百里晴迁托起长歌的脸,心疼的用拇指轻拭她的泪,柔声说:“因为我想让你明白,你母后对皇帝是有情份的,只不过这份情不是爱,而是感激。她母后一生只爱一个人,这份爱太专注,太痛苦。所以她用离别诠释了这份爱,阻止了三个男人之间的斗争。”

柳长歌颤着湿润的睫毛,忽然问:“你怎会知道的这么详细?”

百里晴迁微微一叹,“这是你母后的梦,梦中,只有她自己知晓方向在哪里。而一切过程,都在她悲伤的河流中默默的流逝。我曾经为她把过脉,发现她中毒不止一次。也许五年,十年,二十年,每相隔一段时间,她就会饱受毒发的苦楚。”

“别说了,你别说了!”柳长歌痛苦的捂着头,身体滚落到地上。

“长歌!”百里晴迁连忙将她抱起来,紧紧圈在怀里,轻声安慰:“不怕了,你再也不用害怕了,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纵然失去了你母亲的爱,你还有我。”

“晴迁……”柳长歌茫然地呼唤着百里晴迁的名字。晴迁就在身边,虽然母后离开了,可她还有晴迁,她身边还有关爱她的人,是这一生都无法割舍的牵挂。

百里晴迁亲吻着她的额头,温暖的声音就像一颗定心丸,“长歌,你想知道的,我全都告诉你了。而你,也要答应我,以后不要再为一点点失误而气馁,你是天之骄子,任何事都难不倒你。而你母后,亦在天上看着你,看着你一步步成长,一步步完成你的人生。”

晦暗的笑容爬上了柳长歌的脸孔,她眼里隐着伤痛,却始终无法改变事实,“如果命运能够改变,也许母后会得到这份爱。舅舅他,他太让我失望了。”

百里晴迁的眼里隐匿一丝精芒,如风般的呢喃令人抓不住,“也许失望,只是暂时。”

这声音太轻了,轻到仿佛是一种错觉。柳长歌神色一怔,恍然问:“你刚刚说什么?”

百里晴迁轻声说:“是风声而已。”

柳长歌的心被失落彻底占据,她怜惜母后那份不能昭然的情感,内心的彷徨悄然滋生,忽然说:“我想去天一阁,见他。”

百里晴迁唇边勾笑,似乎一切都在掌握中,轻说:“既然你想去,我们就连夜出发。”

“连夜出发?这……”这是不是太急了?柳长歌满脸诧异,却见百里晴迁微笑着吹了声响哨。

一阵马蹄声踏碎了暗夜的寂静,突破了前方的河流,进入了她们的视线。

雪白骏马奔腾在河道中央,贯穿了浅淡的河流,勃发的英姿与柔软的毛发在月光下散发着晶莹璀璨的光泽。

白马来到百里晴迁的面前,鼻子喷出两股热气,乖巧地贴近她。

晴迁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月光洒在她绝世的容颜上,显现出无尽的风情,如秋水般的双眸里仿佛流动着轻盈的波澜,“这匹千里马很有灵性,它是你舅舅的坐骑。你母亲与你舅舅曾经共乘过它,那段逍遥快乐的日子,是他们最美好的回忆。”

“晴迁,我们也可以共乘这匹马。”柳长歌抚摸着白马温暖的毛发,转头对百里晴迁灿烂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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