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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涅天下(735)+番外

作者: 君朝西 阅读记录

前几年吏部的铁笔就已先后贬黜了十几名地方官,甚至还有一路转运使,而今年年初就有人暗中得到消息,说吏部春考有雷霆动作,联系到这几年吏部出去了不少采访使下行州县,微服暗访,没准今年就要大发作……不少地方官开始走京中门路,探询消息;而京朝官们也无法平静——春考之后就是对京朝官的年考。

当京中百姓正在津津乐道宰执家的亲事时,朝廷上下的气氛已经变得微妙起来,就仿佛夏日雨前的沉闷,正酝酿着雷霆暴雨。

三月十八,吏部考课名册出来,政事堂一片沉寂。

未时后,天空乌云堆集,没过多久就下起了大雨。

政事堂的堂议直到申时落衙才止,诸位宰执相公走出堂厅时,脸色都凝重如阴晦的天色。

天色越来越暗,枫阁正心阁内已经掌起了灯。

雨水从檐角落下,哗啦啦打在青石板地上,又有银丝般的雨线斜打在卷起帘子的玻璃窗上,噼叭作响。

丁起沉肃的声音依然清晰有力,“此次春课年考路州县地方官员共计一千二百五十七人,其中转秩考计五百九十八人——考课下等一百二十六官,包括监司六人,劣等五十九官,包括监司三人;转官考共计二百五十七名人——考课下等七十一人,包括监司五人,劣等二十七人,包括监司二人。”

也就是说,这次春课将有一百九十七名地方官遭到贬降,其中包括十一名路级官员;共有八十六名地方官将会被罢职,其中包括五名路级官员。

真是大风暴啊。

名可秀神色镇定地翻阅着长长的考课名录。

丁起禀完后坐在书案下首的锦祔椅子上,手里拿着茶盏,却是只沾了一口,便轻轻搁在茶几上,忖着眉头神色沉重。

李伯纪积蓄四年之力,出手就是雷霆万钧。

这一剑斩下去,天下吏治虽不说河清海晏,但至少澄清了一半,不仅继江南和两淮旱灾黜官之后再次雷霆惩治了地方上的贪污**官员,同时也严厉惩治了那些蝇营狗苟的官员——

“尸位者,不举其事,但主其位而已。素餐者,德不称官,空当食禄。——此等蠹官,当贬当罢!”

李纲在政事堂堂议时的铿锵之言犹在丁起耳边回响,他心里叹了口气,在佩服李纲风骨的同时,又不得不为他的执政之位担心。

此次吏考报上的贬黜名单中有一些与朝中大臣有姻亲或师生关系的,甚至遭贬黜的路级官员中也有三人与政事堂执政有亲戚关系——李纲这回得罪的人可是多了!

虽然这是起复李纲以整饬吏治的预谋之局,然而此刻,丁起心中并无达到目的的全然欢悦。

他心里有些沉重。

正心阁内一时沉寂,只有名可秀翻到折页的细微声音,以及偶尔从茶室传出的纸页簌动声——卫希颜慵懒地靠在扶手椅上,翻看着从枢府带出来的公札。

她看的是一份军情司在落衙前收到的谍报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小娘子们的亲事——

即使宋代比明清时代自由,这个时代女子的亲事也不是自己做主啊,仍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由恋爱——那就是天上的浮云啊。当然比起明清来说,至少不是宋代女子盲婚哑嫁,定亲前男女双方还是要相看的(不会到婚后才发现对方是个大麻脸,哈哈~)——但最终合意与否,绝大程度上还是取决于父母。尤其官宦家的女儿,她们的婚姻不可避免地带着利益关系,门当户对很重要(话说放到现代也是这样啊,结婚要看票子房子车子,啧~),而对家族的提携作用更重要。

所以说,即使名、卫不插手这些小娘子的婚姻,她们仍然是联姻的结局,而且联姻的对象还未必能像名、卫找的对象这么合适。

名可秀的道是改变世道,这个世道包括女子的地位和权益,而要实现这些,仅靠她和卫希颜站在高峰是不够的,必须有无数的女子萌芽自强自立的思想——于是有了朱雀书院,是启发思想、植入梦想的地方。但有了思想种子还不够,还得有合适的土壤让它生长,让这些小娘子可以有相对宽松的环境,容许她们继续从事喜欢的事,发挥她们的才能,而不至拘沉于后院中。

所以说,这些被名、卫选中的女子既是幸运的——因为有了一片天地;不过从“无知就是幸福”这个角度来讲,或许没有那么多“叛逆思想”会更幸福(这个幸福嘛要打引号)。知识越多越痛苦啊——不然怎么调查出农村女性的幸福感普遍比都市女性强哩,哈哈~

正文 350雷霆利剑

北边开始动作了……

卫希颜勾起唇角笑了笑,提起炭笔在文札后批了四字:静观其变。

便听屏风那边名可秀从容清晰的声音响起——

“考课有据,德绩有察,评等公正,或有严苛之嫌,然澄清吏治,宁严勿纵。”不过是贬职罢官,又不是杀头,严苛几分也无妨。

丁起沉声应诺。

卫希颜眯了下眼,心忖四月的京朝官考课之后,李纲的参知政事之位就坐到头了。

不过,李纲此人刚直难得,可秀必定会给他留有后路,不会让他废了。

卫希颜深知名可秀心性,倒不像丁起那般对李纲心怀遗憾可惜之情。

议完吏课已经过了酉时,名可秀便留丁起用了晚膳才离去。

这时还下着小雨,雨声淅沥,偶有雨丝飘进廊内。两人沿着游廊漫步,轻语相谈。

卫希颜说起军情司那份谍报:“西夏正与北廷商谈,欲以银钱购买北廷占据的北京路。”

名可秀并不意外,低笑一声,道:“党项人长期困于银夏狭长地带,百年来都在想着拓彊开土,但与大宋交战百年,也未能占据宋土,如今只能往东扩展——北京路有山有水,有平原有草地,可种麦豆又可牧马,纵然比不上阴山一带,也比西夏的沙地之州好多了。”

卫希颜笑道:“西夏的扩土野心在攫取金国土地后更加起来了。”想从北廷手中置换土地,这不是与虎谋皮是什么?

说着她又提起与雷动的松蓬山之议,“其一就是分裂北方诸族。西夏若得了北京路,必然与辽国矛盾增大。加上草原大漠诸部在我们两方的挑动下,均以出兵助辽复国的大功要求分封火王——如今阴山北有汪古大王府,临潢府路北面有阻卜大王府、室韦王、乌古王、敌烈王……,长城之外,有够乱的了。”

这些塞外民族个个都有野心,辽国想在北方再现契丹大一统的天下是不太可能了,相反还得防着漠北诸大王府对水草丰美的临潢府路的野心。而对辽国来说,分割出去的土地更是心头之痛——西夏向北京路伸手,便等于扩大和辽国的矛盾,北廷当然乐意成全。

“不过,雷动定然不会将占据的北京路全部卖给西夏人——至少,得留下大凌河、松岭以东的辽西走廊……”卫希颜用了明清时才有的“辽西走廊”之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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