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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涅天下(685)+番外

作者: 君朝西 阅读记录

“而今宋室南北分裂,为王朝正统之争将来必有一战,斯时即我朝再图燕云之时。”

说罢,他再度叩首下去,语中微带哽咽,“臣知此议有辱国体,然臣蒙受圣主之恩,遭逢国难之际,唯有冒死进言尔。”

完颜晟深吸口气,又缓缓吐了出去,抬手虚扶了下,道:“时卿乃谋国忠言,忠心肝胆可见,吾不罪之。”

时立爱长揖而拜,“圣主英明!”

完颜晟眯了眯眼,眼前揖拜之人是他素来所重的汉官,原意是为嫡长子宗磐培养足堪大用的辅弼之臣,孰料东路军的覆败使宗磐失去了储位,但完颜晟并未多加苛责作为中军参议官的时立爱,反而委以燕京汉军都统的重任;后燕京兵败,时立爱等败军文武之臣都受到了贬谪,但不久之后,完颜晟又重新起复他为侍中,拜南院知枢密院事,掌汉军事,足见对其倚重——时立爱对金主自是感恩而事忠。

完颜晟对时立爱这般信

重除了看重其才能外,更是为其子宗磐考虑。如今,储君已诏立为完颜亶——太祖皇帝完颜阿骨打已逝的嫡长子宗峻之子,完颜晟的侄孙——皇位又回到太祖系,而宗磐不仅失去了储位,还被责去勃极烈之位,此消彼长之下,以宗干——完颜阿骨打的庶长子——为首的太祖系势力越来越大。皇帝若不为儿子留下些可用的人手,只怕他薨逝之后,宗磐就会被宗干、宗翰两系吞得骨头渣子都不留。

躺在御榻上的完颜晟能够感觉到,自已的生命力正在一天天地消逝……能支撑的时日已经无多了,在合眼之前,总得给大金留下稳定之局,也要为子孙后代考虑。

“时卿拟出章程,明日呈奏。”皇帝道,心里已经下了决断。

作者有话要说:评论某抽空回:)

☆、幽云之治

六月,即便是幽州路的易州也已迎来了盛夏的酷热。

在金军全面败退出河北之地后,负责整个战事指挥的行衙便由北伐大营取代了两河制置司,而北伐大营的行辕就驻在易州(河北易县)城内。

雷动以太师任北伐都督军事,统领北伐大营军事,又将十几万宋军分为东、西二道行营,分别指挥幽州路、云中府路的战事。

原两河制置使宗泽授任西道兵马总管,雷动则亲兼东道兵马总管,不仅是对幽州路的重视,而且也是因为没有合适的人选,除了雷动、宗泽之外,任谁做东道兵马总管都不能在威望和军功上能够压下三位副总管——曲端、张所、岳飞,尤其曲端更是心傲眼高之辈,若任命不妥引致将帅不和,则大好局面也将遗患。

现下,幽州路除了东北地域外,其余地方皆已落入宋军掌控。占领区除了幽北偶尔还有小股金骑游袭骚扰之外,大部分地方尤其是幽西、幽南地区都已平静下来,接下来的要务就是安定民心、恢复生产,尤其后者更攸关北伐大军的粮草补给。

宋军从河北攻入幽云之初是采用胡族的以战养战之策,以抢掠作为补给,但当这些地盘成为宋军占领区后,就不能再抢“自己的百姓”了,于是粮草供给就成了迫在眉睫的紧要问题。

所幸,宋军在幽云“抄尽女真户”获得的钱粮尚能补足短期之需,加上从燕京府库缴获的大量粮袜军资,也能抵一月之用;但这场战争不会在短期内结束,而国内河北两路被金军肆虐后,百业凋敝,亟待恢复,朝廷必须拨出钱粮救济灾民,召回逃亡百姓重垦,朝廷需要运用大量的粮食储备,不可能全部支应北伐,因此尽快安定幽云人心、恢复生产就成为当前最紧迫的任务。

北廷幽云宣抚司立即发布《安民令》,除了女真户全部军管外,其余百姓皆安定不受扰,官军维持州县秩序,平定趁乱聚为匪盗者,又召逃亡百姓回乡,官府复其田产,云云。

跟着,宣抚司又颁布《减免杂赋兵役令》,将之前金国加诸在汉户和契丹户身上的沉重赋税、兵役和名目繁多的杂税或减或免……此举得到燕云地区汉契百姓的拥护,对先前宋军入境劫掠的恶感也减了两分。

之后,宣抚司又颁布《释奴令》,将原本隶属于女真户的汉人、契丹奴隶都释为平民,由官府发给土地,并借贷粮种耕牛农具等,头一年不收粮税只还本……这让汉契百姓对北廷又增了两分认同。

在一系列条令之后,北廷以朝廷制书的最高诏令形式颁布了一份制诏——《幽云诸北地汉民回归华夏诏》。

这份诏书影响深远,后世评论说“这是幽云汉人在脱离中原

王朝二百多年后,从心理上再次融入中原的重要转折”。

诏书上道,北地汉人与宋人“同族同血统,共为华夏”,盖因当朝者昏庸,方致同胞沦入番夷,而今中原图强,誓师收回祖宗故土,迎回同宗血脉,“视与宋民同,亲近如子民”。

这和北宋朝廷对幽云汉人的态度截然相反。在北宋上下心中,那些生活在敌境之中、着胡服、用胡礼、习胡俗的汉人,己经是异类,宋人骂之为番人,而朝廷君臣也视之为“番夷”,歧视,不信任,欺压……因此在北宋朝廷收复燕云后,燕云百姓对宋室并无多少归属之心,反而因为赵佶君臣的昏政而怨愤离心。

《华夏诏》毫不隐晦地指责先帝道君皇帝昏聩,历数弊政“失幽云人心者二:一换官,二盐法,尽失士人百姓心……”

其一“换官”,是指宋朝收回幽云后,就将本地各州县的大小汉官调至内地任职,而另行指派宋官治其地,此举即是不信任原辽朝汉官,故朝廷不敢令其继续在原处为官,但换的官职多不如原位,一些不得不赴朝廷换官而致穷困者,甚至弃官越境逃去……幽云士人皆积怨在心。

其二“盐法”,是朝廷的又一昏招,赵佶君臣不顾辽朝统治时幽云盐价比内地低的实际情况,照搬宋廷盐法,将幽云盐价抬高,而在官府滥抬盐价的同时,又有宋商的投机生意扰乱盐市,令幽云汉人不堪其负……譬如当时燕京的盐价是每斤十一二文,比宋朝便宜得多,而宋朝派去的榷盐提举官利令智昏,“不念新附之民,贪功生事,每斤至二百五十文或二百八十文”,盐价升了二十倍不止,莫怪燕京百姓都对宋朝怨愤在心了。

除此二者之外,赵佶君臣在幽云又施行了一系列愚蠢的政策,最终使得幽云汉人离心离德,这不仅仅是因为从皇帝到朝臣都对幽云之地体政不明,也是因为宋人对幽云汉人的长期偏见所致。

《华夏诏》直斥赵佶昏政乱幽云——按避讳惯例朝臣不议先帝之失,雷氏父子却是无此顾忌——令幽云汉人读之听之皆大快人心,对现在的宋廷又增加几分好感。

虽然不知道现在这个宋廷是否真如诏书中所说的,对幽云汉人“以子民待之,视与宋人同”,但朝廷制书用宣诏天下的形式做出了承诺,松动了他们心理上对宋朝的隔阂,至少,令人可期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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