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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涅天下(641)+番外

作者: 君朝西 阅读记录

众侍卫都惊呆了:左兵卫佐相当于倭国京卫营左副统领,却向卫国师宣誓效忠,难道不怕被倭皇以背君之罪论斩?

这是侍卫们不清楚日本的国情。平安时代的日本是封建大领主制,大领主就相当于中国西周的诸侯,在自己的领地上拥有任命官员的权力,这些官员就是诸侯的家臣,只效忠于诸侯,而国君也不得命令诸侯的家臣。因此,只要源経国辞去兵卫佐的中央官职,就是自由武士,即使效忠大宋的国师,天皇朝廷也无权问责。当然,前提是卫希颜必须在日本拥有领地,成为领主。

领主有大有小,大领主是一国或几国的国司,拥有任命领地内官员的权力;次领主是拥有许多寄进地系庄园的领家,派出家臣到各个庄园进行管理;最小的领主是拥有自垦地系庄园的庄园主,是庄园内名田的实际所有者,称为“名主”——卫希颜在陆奥拥有庄园,是陆奥国的名主。

源为义清楚这位国师拥有领主的身份,完全可以接纳武士的追随。

他心底犹如沸水扑腾,若是次郎成了卫氏国师的家臣,河内源氏就能借着天朝国师的威势风生水起,巩固拓展关东势力,并能在朝中和平氏的关西武士团相抗衡,更紧要的是,上皇和摄关家也得对河内源氏高看,假以时日,他必将光复八幡太郎时代的源氏荣光!

这是天上掉下来的意外之喜!

他手心捏出了汗,若是卫氏国师不接纳……一时心里如同悬了几只吊桶般,忽上忽下。

卫希颜沉着眉,良久方开口。

***

夜里宿营时,叶清鸿盘坐在帐蓬内,问她:“这是预谋?”

卫希颜笑着没有否认。

“利益?”她这师傅无利不起早,这般预谋定有所图。

“有两个好处,”卫希颜慢悠悠地笑,“其一,中原一些武术虽然流入倭国,但倭国武道还没有形成气候。这时挑出一个代理人在倭国开宗立派,借助大宋之势,必将成为主流,如此,就掌控了倭国武道的方向。而武道的形成,伴随着武士道精神的形成——所谓剑由心生,即心性影响剑道,同样道理,心随剑意,剑道反过来也会影响心性。”

“所以你选了程九夏的禅刀。”叶清鸿清冷声音道。

“倭国佛教如此昌盛,修习禅刀岂不正好?”卫希颜微微笑着,“禅刀中正平和,正适合倭国武士修身养性。像那种致人死地的杀戮刀法,或阴狠毒辣的刀法,或同归于尽的自杀式的刀法,还是不要学的好。佛曰:正道为善。”

叶清鸿斜眉,“这是哪只佛说的?”

“阿弥陀佛说的。”

她单掌合什一本正经,“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叶清鸿忍了又忍,还是“噗”的一声笑出来。她本就生的极美,只是为人冷漠疏离,难得露出笑脸,这一笑,当真如冰雪消融,旭日辉照,曜曜光华。

卫希颜眨了下眼,很是欣慰的:“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叶清鸿哼了声,容色又复清冷,“这是其一,其二?”

“其二,扶持源氏关东武士团。”

卫希颜语声徐缓道:“一个集权统一的倭国不是大宋期望的,同样,一个内乱动荡的倭国也不是大宋期望的。大宋需要倭国的硫磺矿,需要倭国商贸物货交通的繁荣,所以一个稳定和平的倭国才是大宋期望的;但不能让它强大,否则就会生出野心,冀望通过战争掠夺他们缺乏的资源。”

“所以你要扶持源氏,让他与平氏相争。”

“不错。双方实力相当,就不会出现东风压倒西风、或者西风压倒东风,两方的实力却都在争斗中慢慢消磨下去。”武士不能一家独大,公卿的实力也要扶持,武士建立幕府的时代将不会出现。

叶清鸿道:“扶持源氏的同时您又要制约他,所以收了源为义的本家兄弟源経国为家臣。源経国既然效忠您,就等于分薄了源氏的势力。您赐他‘东卫门’为氏,日后禅刀流开道场广收弟子,这些武士就都烙上了‘东卫门氏’的印记——您远在中原亦能影响倭国朝局。”

卫希颜拍着掌,“徒儿真聪明。”

叶清鸿面无表情,“您是想说‘为师更聪明’罢。”

卫希颜大笑。

良久,她又悠悠来了句:“有了东卫门氏,还得有西卫门氏。”

“收家臣还收上瘾了?”

卫希颜笑而不语。

叶清鸿略一想,道:“关西。”

卫希颜笑,“徒儿真聪明。”

“……”

***

腊月底,卫希颜一行抵达陆奥国北部的东卫门庄园。

这时,河朔之地的宋金战场已经发生了变化。

作者有话要说:备注:

1、关于“殿”的称呼:读音大概是do no

殿字的用法有三种,一种是单独使用,不加任何的其他字眼,直接称呼某人为“殿”——这是对说话人是自己的直属主公的专用称呼,是不能在前面加上姓的,否则将是极大的不尊敬。

二是加上氏、字、名前使用,是用来称呼平辈。如:藤原殿、有仁殿。

事实上,官位是对别人最礼貌、最尊敬的称呼。但官位+殿,又是一种客气的称呼,所以公卿称呼卫希颜为“国师阁下”,他们认为这比称呼“国师殿”更为尊敬。而在大宋,称呼人“阁下”就和“足下”一样,已经从尊贵的称呼变成了客气礼貌的称呼,这和日本人对殿的使用差不多。

2、大殿(读音o-do no):是用来越级称呼上主,要单独使用,否则也是极大的不尊敬。

☆、河北形势

腊月,河北之地冰封千里,这是一年中最冷的时节。在这样的天气下行军作战,对于经历过更漫长严寒冬季的金兵来说,更具有优势,但东路军统帅的脸色却越来越阴冷,就仿佛这隆冬的天气般感觉不到半分暖度。

在过去的一个多月里,金军南下的突进越来越不顺利,遭遇到宋人坚堡的阻进和骑兵不断的游袭,这让完颜宗磐大是恼火。

宋军依靠对地形的熟悉,时而埋伏,时而突袭,金军的游掠骑先后在保州、清州、莫州等地遇袭。宋军可战则战,不可战则飞马而退,金军或是追赶不及,或是追击遇密林而不得不退,甚至还有被宋军佯败引入丘谷遭到伏击的,种种袭扰不一而足。

虽说这些袭扰对金军造成的损失不大,但精神上的疲扰却让金人紧张起来,金军的游掠队也不敢再像以前般放肆无忌,多是千人大队而行。

比起游掠队的遇袭,让完颜宗磐更恼怒的是宋军对押解队的袭击。

十一月下旬从莫州往金境的押解队从鄚镇遇袭后,一路上就没安生过。金军押送几十大车财货和上万“生口”,行程上快不了,而宋军的目的是烧车毁财,这比起杀敌更容易一些,即使押解队有三千骑兵加四千步兵看护,也无法防守得严密不漏,一路上状况迭出。至得过了白沟河抵达金境新城,财货已损失了一半,“生口”也丧生了几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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