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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涅天下(501)+番外

作者: 君朝西 阅读记录

她这话恰恰解释了为何历来反对王安石新学的儒者皆以《春秋》驳斥王安石的原因——

儒家讲求济世治天下,而《春秋》正是孔子所治六经中与政治关系最紧密的,大宋士大夫政治斗争的一大特点就是政治与学术相连,于是孔子手削的这部先圣经典,便成为司马光的温公学派、张载的关学、邵雍的洛学、二程的理学拿来驳刺王安石新学的笔枪武器。

“胡安国等奏立《春秋》只是表,他们真正想撼动的,是王荆公的新学。”名可秀在学术上反对一家独大,但绝不容许程氏理学占据大宋儒学的主流,虽说程学当前在朝廷派系尚是小枝,但也要防备它坐大过甚,尤其是对赵构的影响。

她眼底凝锋,道:“胡安国、朱震、谯定三人都兼着皇帝经讲,言传身教之下,难免会让皇帝耳濡目染,不可不防。”

丁起是王安石“经世致用”学说的坚定拥戴者,对程学门人攻击王安石的言行向来深恶之,顺着名可秀的话道:“这三位侍讲均是程学门人,臣以为,可选擢增加一位侍讲,请名望深隆之士任之,以抵消胡、谯、朱三人的影响。”

名可秀笑道:“擎升有中意人选?”

丁起略微踌躇了下,方道:“臣以为,《西湖时报》的主编苏云卿经义深醇,显名于京师,且虚领太学教谕职授教太学,而拒绝朝廷俸禄,朝野均赞持身高洁,名望俱隆,可由宋侍郎举荐为崇政殿说书,讲经《孟子》。”

《孟子》的宗旨是民贵君轻,这与《春秋》的尊王便隐隐相对。名可秀不由勾唇一笑,苏师兄确是合适人选。

不过,这皇帝经筵官与兼讲太学不同,一旦受诏任职,就不便再担着《西湖时报》的主编,否则,既有碍报纸的公允立场,也会让赵构生出嫌隙。

但苏师兄若去,谁人可主《西湖时报》?

这份报纸,寄寓着名可秀的重要期望,且之后还将在学术上担纲更为重要之责,苏云卿若去职,她还真找不出合适的人来挑这担子。既要有才有略,又要可堪信任,这样的人哪里去寻?

名可秀不由有些头疼,一时忖眉不语,阁内陷入沉寂。

作者有话要说:备注:

1、通常说的儒家五经,事实上有六经:诗书礼乐易春秋。

其实这六经并非是儒家所创的典籍,只因为孔子治《诗》、《书》、《礼》、《乐》、《易》、《春秋》六经,之后便成了儒家六经——事实上这是孔子对先代六经的整理或删定而成的六经。

之后,秦始皇“焚书坑儒”,禁止《诗》、《书》,六经的流传受到巨大冲击。

《周礼注疏》中说:“始皇禁挟书,欲绝灭之,搜求焚烧之,是以隐藏百年。孝武帝开献书之路,既出于山岩屋壁,复入于秘府,五家之儒莫得见焉。”

然而《乐》经已失,故只传下五经:《易》、《尚书》、《诗》、《礼》、《春秋》。

——王安石主持编的《三经新义》即包括了:诗、书、礼三经。

(1)易:又称易经、周易。相传为伏羲氏所著,后称《周易》是传说周王演译了易,故而名之。是六经之首,被后世人只当成占卜之书,实为大谬呀大谬!用一句话概括来讲,《易》是讲“道”——天地人之道。

孔子说:“易有太极,是生两仪。”——太极指宇宙的起源,两仪是指阴阳。

这意思就是说:太极指宇宙万物万象共同的极(或者诠释为基因),也极是宇宙一切一切共同生存的平台。一个是叫做阳的平台,一个是叫做阴的平台,因此阴阳要互动(易),才能合成一个平台生生不息。

老子说:“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这个“一”就是道、是太极,“二”就是两仪。

嗯,关于《易》先说这些。

(2)书:又称书经,至汉时称《尚书》,尚表示上古的意思。记载:从传说中的尧舜时代,到东周(春秋中期),约1500多年,主要是古代帝王的文告和君臣谈话的记录。

(3)为什么说孔子手削《春秋》哩?

因为《春秋》是孔子在鲁史记载的基础上进行的删定,所以叫“削”。

孔子削定的《春秋》也失传了,汉代的是诠释版,分成了五个版本,盛行并流传下来的有三个版本,通常称为春秋三传,即:《春秋左传》、《春秋公羊传》、《春秋榖梁传》;之后的朝代,儒家对《春秋左传》这一本的注疏最多,关注也最多,通常称为《春秋正义》;

到宋儒治春秋,则多是倾向于融合春秋三传,会通治为一经,胡安国就是宋儒治《春秋》最出色的,被后世人称为《胡氏春秋》。

2、学士院长:翰林学士承旨的别称。

225

225、龙牙华表 ...

五月的东海吹着湿润的暖风,浪花如雪,海域万里,让人望之心胸一阔。

两艘巍峨战舰驶出杭州湾,绕过舟山群岛进入浩淼的东海,昂首向南航行。

徐靖张臂“嗷嗷”嚎了几嗓子,仿佛是在出闷气般。“娘的,还是这海上快活!”他大笑不止。

周围说话的几员水师将领互看一眼,脚下都不由往旁边挪了挪。张公裕倒是没往外移,却一脸嫌弃地扫了几眼仿佛是从牢里出来放风的某人:真是丢人呐!

“哈哈哈……痛快!”前海盗头子吐口长气,豪笑道,“这京城可没海上快活!”

徐靖右侧是第三舰队的都统制王彦恢,历经海上风浪却总也不黑的白净皮肤让他的外表更像读书人,捋着颌下刚留出的短须,锐利的目光侧扫左前方的甲板——水师都帅范汝为正与七八名文官指着海面闲磕,他唇边撇过抹笑,嘿嘿道:“陛下恩赏大笔银钱,让臣等在京师繁华地吃喝玩乐一月有余,徐帅还不满意?”

徐靖歪了下嘴,心道:被人盯梢的日子有甚快活的?若不是范帅说“做戏周旋”,他早废了那几个鬼鬼祟崇的察子。哼了声,冷笑道:“满意得很!岂敢不满意!”他微微扬高声音,“不过这恩赏拿着实在烫手,不如早回南洋落得安心。”

王彦恢身边站着第四舰队都统制冯镇,他为人谨慎细微,闻声不由扫了一眼左前方似乎恍若未闻的那几个文官,嘴唇朝那边呶了呶,又向后斜了斜嘴,道:“小心隔舱有耳!”

身边四五位水师将领都嘿哈诡笑起来,徐靖摸着下巴不屑,“那厮吓得龟缩在舱里不出,有甚好怕的!”

张公裕嘿哈一笑,道:“我担心的是,那位蓝押班宣旨时嚇得双股战战、语不成句,有损皇威如何是好?”

他这话说得有趣,徐靖、王彦恢等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这位被提及的蓝押班是说内侍押班蓝珪,皇帝潜邸的旧人,此次随同水师诸将同行是往华宋州向卫希颜宣旨。

舰上众将不满朝廷对卫希颜的不罪不赏处置,自然对前去宣旨的蓝珪没甚么好颜色,虽说顾忌他是皇帝身边亲近的内侍不敢当面相讥,却都冷着张脸不作搭理。蓝珪也不是愚傻的,心知此行任务不讨人喜,索性留在舱中,省得出去招人眼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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