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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涅天下(446)+番外

作者: 君朝西 阅读记录

卫希颜却没有半分不自在,面上悠悠然一笑,说道:“小雷君这是表白否?莫非已生出倾慕情意?可惜呀可惜,本国师虽喜这江山如画,却无意掬出三分放在手中。小雷君若生了心思还是及早打消得好,省得到头来伤心又伤身,绝世蓝颜英年早逝,岂不让世人憾哉叹哉?”

便听“噗”一声笑,却是西席上的王家三郎禁不住扑笑出声,被父亲王沂狠瞪了一眼,微微垂下头去,心头却是止不住的欢喜。

东席官员、西席王家、北席惊雷堂诸人都被卫希颜这一段强悍的话震得脑子麻麻,只觉这情状实在是太“诡异”!

雷电、雷鸣、雷震天三人一阵的眉角抽搐,相顾无言。天下间有哪个女子如这一位,将那女儿家羞涩的“表白”“情意”“倾慕”甚么的说得意态悠闲,毫无不自然,更还将大公子给调侃作弄一番?!

南席的萧流金、水沁辰和卫希颜接触并不频繁,对她秉性尚不了解,闻言又是惊愕又是好笑,但眼观对面惊雷堂几人一脸抽搐表情,均觉痛快,哪管卫大宗师说了甚么,能让敌人不痛快那就是好话!

莫秋情和十二铁卫却是早习惯了某宗师的“奇人奇行奇言”,面上毫无惊讶,想起那甚么“表白”“绝世蓝颜”“伤心伤身”之类的话,都不由得强自忍笑。

雷雨荼轻轻叹了声,浓秀的远山眉缓缓舒开,绽唇浅笑,“相君奇女子、好口才,雨荼自愧不如。”

这话明着认输,暗里却指她牙尖嘴利,他是君子不与妇人计较。

卫希颜道:“本国师口拙,哪及得小雷君七窍心思、八般手段。”

这话也是话里有话,讽刺他心眼多,暗底阴谋手段百出,实乃伪作君子的小人。

席上多不是笨人,都听出两人话里七弯八拐的交锋。若非席中人都涉在局中没那看戏的心思,怕真要拊掌大叹一声:好一幕唇枪舌战的精彩!

雷雨荼是个明智又有容人之量的,知晓与卫希颜舌战讨不了好,风度极佳的一笑止声。

眸光掠过一直含笑盈盈“看戏”的名可秀,他斜倚在椅子上的身子缓缓坐直,敛了笑容说道:“与卫相君私人故旧叙毕,言归正传,且来聊聊这成都路的事。”

随着他这句话的话音落地,观雪台上的气氛霎时又紧张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备注:

1、宋朝的路级行政机构

宋朝的行政管辖体系为:村乡(镇)——县——州——路——中央朝廷,但路级机构并没有一个类似于唐代“刺史”的最高长官,这是为了防止地方坐大的强干弱枝做法。

宋代在“路”设了四个路级机构:转运使司、安抚使司、提点刑狱司、提举常平司。

其中:转运司掌一路财赋,其官衙称“转运使司”﹐因多从漕运发运,俗称【漕司】。由于转运使除掌握一路财赋外﹐还兼领考察地方官吏﹑维持治安﹑清点刑狱﹑举贤荐能等职责,渐渐地职权扩大,实际上已成为一路之最高行政长官。如转运使兼领数路财赋,则称“都转运使”。

后来,分割转运使的权力,又陆续设立了三个路级机构。其中:(1)安抚司,掌军政、民政【称帅司】;(2)提点刑狱司,掌刑狱和督察官员【称宪司】(那啥~宋慈的大宋提刑官就是指的这个官职了);(3)提举常平司,掌常平仓和常平钱【称仓司】。

虽说四司是平等的,但因转运使掌财政大权,仍以转运使为首,四司因职责的重要性区分,其地位顺序为:漕司、帅司、宪司、仓司。

2、曼殊沙华:

又叫彼岸花,在中国古代被叫做金灯、赤箭或者无义草。最早见于唐代记载。

《法华经》说是六瑞之华,曰:“佛说此经已,结跏趺坐……身心不动。是时天雨曼陀罗华、摩诃曼陀罗华、曼殊沙华、摩诃曼殊沙华,而散佛上,及诸大众。”

通常“曼殊沙华”(曼珠沙华)指红色彼岸花 ,“曼陀罗华”指白色彼岸花,但佛典中也说“曼殊沙华”是天上开的花,白色而柔软。——本文取红色的那种说法。

3、相君:相公的另一种称呼。

话说本章,小雷和小卫在对彼此的称呼上有小心眼:雷称卫为相君而非国师,就是要二者地位对等,好进行后面的谈判;但卫也不是省油的灯,对小雷处处以“本国师”自称,就是要压倒他一头。这两人……诶……既政敌又情敌,真个是相看两相厌……

小雷同学还是蛮可怜的~~~掬把同情泪,谁让乃不是猪脚呢~~~~~~~~~

西川之行(五)

东席官员背脊都有些僵直。

卫希颜身子往椅后仰了仰,带了几分懒淡,接过雷雨荼的话道:“小雷君说聊聊成都路的事,正好,本国师也想问一问:这成都一府十二州五十八县去岁一年的收成‘究竟’有多少?”

她在“究竟”二字上加重了语气,话里的怀疑意味不言而喻。

东席六官心头打了个突,两位长贰漕司更是心中忐忑,不知这卫国师摸了多少底……还是说,只是虚言恫吓?

雷雨荼道:“卫相君之问,正是吾之所惑。”眸子冷光睇向转运使。

崔逊顿觉一股寒气从足底冒起,嗖嗖直窜背脊。

卫希颜目光在六名官员面上打转儿,看得这几人浑身如被刺扎般坐立不安,最终落在崔逊面上,道:“依职属,转运司掌一路财赋。漕司!”她喝道。

“下官在!”

崔逊被二人盯上,不得不站起来,拱手向南北席各揖一礼,叉手不离方寸,开口时却在称呼二人的先后上犯了踌躇,但此刻不容他多想,索性抛去那些多余的顾虑只以官阶论先后,顾自镇定道:“回禀卫国师、雷相公,若将金银绢帛都已折入钱计,并不计粮粟,本路去岁总供计钱一百二十余万。”

名可秀心头冷笑。一百二十万?这崔逊还真敢报!黛眉挑了挑,唇角勾笑,只管袖手看戏。

卫、雷二人均面带冷笑,没有吭声。

崔逊眼风瞥了两眼,心头略有不安,掂掇了下又道:“职司先后接两诏,实有不知何从的惶恐,故比往年多……多留了些余……没报。”

“留了多少?”卫希颜问。

“三……三十万缗!”这留余虽然比规例多了一倍,但他们也有说法不是?大不了再挤出去一半。崔逊并不担心在这上面会栽大跟头。

“供额加留余,那就是一百五十万!”

卫希颜这一句说得神情淡淡。果如崔逊所料,国师并未在留余上多加追究,但接下来的一句却让他二人又同时悬起心来,“一百五十万钱!小雷君,你可信?”

雷雨荼一叹摇头,“有些人总是心存侥幸。”

卫希颜把盏淡笑,“不见棺材不掉泪!”

方才言语交锋的二人这忽儿却一唱一和起来,王沂心忖今日这东席的官儿怕是不好过了……他心中一凛,这次第王家还是莫掺和的好!正想找个托辞率子告退,身子方动,耳中突地响起一道悦耳却寒冽的嗓音:[戏未完,公何欲离席?]正是名花流宗主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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