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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涅天下(444)+番外

作者: 君朝西 阅读记录

卫希颜才走近名可秀,回刚才的问话,道:“雷动修为比起昔日萧翊犹略胜半筹,然……”挑眉,“卫希颜也非与萧翊战时的卫希颜!”

话的意思是雷动虽比当年的北胡国师强,但也比当年和萧翊战时的“卫希颜”强,高下对比么,其意不言自明。

王沂听自称字而非名,就如话本中的三国常胜将军赵云面对数万曹兵挺枪长笑“吾乃常山赵子龙也”,那股凌然傲势就似立于擎之峰,俯瞰脚下众渺小般的凛凛。众人瞬间都觉得自个突然矮截。

名可秀微微笑,知卫希颜故意和番作答是要削弱雷动今日战的影响。

王沂暗忖二人的关系,上前恭敬作揖,重新见礼道:“某,西川王沂,见过卫国师!”裘袍下的暖靴又轻轻踢脚兀自痴呆的儿子。

王中柘猛地醒转,漆眸微垂,讷讷向前深揖礼,“在下,王氏子中柘,见过卫国师!”

卫希颜向王氏父子淡淡头,眸子转向观雪台方向,侧眸对名可秀笑,“那位‘故友’,看来是在等着呐!”

名可秀黛眉微敛,沉笑,“雷相公既已莅临,咱们岂得不见?”

王氏父子惊讶对望眼。

王沂只觉头痛,走个雷太师,又来个雷相公!今日事桩桩出意外,已然脱离他的掌控,呼啸着偏向不可确知的方向。

作者有话要说:

备注:

院子:宋代时对下人[家丁]的一种称呼。

签契雇佣的婢女也叫“女使”,即使女之意。

西川之行(四)

观雪台,已是另一番景象。

主宾对坐的席面被打破,围成了东南西北四席,中里空出一大片,正歌舞翩跹。

东围坐着六位身着官袍、头戴直脚乌幞的官员。

——居中二人着浅紫服色,左为[成都府路诸州水陆转运使]崔逊,右为[成都府路诸州安抚使]张乾。两人身侧又各有二名绯服官员:崔逊之左为[转运副使]白端元,再左为本路[提举常平司]范姜成。张乾的右座是本路[提点刑狱司]柳子南,再往右为[守知成都府]周抡。

这六名官儿是成都府路的最高官员,其中转运使(漕司)、安抚使(帅司)、提点刑狱(宪司)、提举常平(仓司)是路级行政的最高官衙——四监司的长官,加上一个成都知府周抡,这治理成都路的最高官员就都聚齐在这观雪台上了。

和东围官员相对的西围却是商,座中是今日宴席的主人家——王家三位郎君,正赔笑而坐,居中家主的座椅却空着。

南围也坐了三人,是名花流萧、水、莫三位高手。

楼台上丝竹乐声仍然不休,十几名彩衣乐伎在席间袅娜歌舞,舞步却有些僵硬。席面气氛也一扫先前的笑饮和融,虽然轻歌不休,却有股子说不出的沉窒,压得人心头难受。

东席的紫绯官员端坐在椅子上,屁股却同长了针尖般坐不稳,不时用眼色觑一下北席。而西席的王家三位郎君虽然面上挂着笑,偶尔目光交错却都看出彼此心内的不安,也不时用眼色偷觑北席的“贵客”。南席的三位名花流高手看北席的目光却如生死仇敌般,寒光闪闪,锋锐如刀,面上表情绝不友善。

被偷觑、敌视的北席主座男子生得绝色,不是一般的英俊,而是绝艳如火,仿佛绚灿绯红的曼殊沙华,美得如火如荼,惊心动魄;但他的面色却苍白薄透,仿佛花开荼蘼后的凄迷,让人忍不住心伤寞寞……

这种美已超越了性别,让人痴迷之时又莫名心痛……然观席间众人眼色,不是畏凛忌惮就是敌视,仿佛眼中所见的不是这男子绝世容貌,而是隐在那绯美凄迷面孔下令人寒惧的生杀手段。

雷雨荼无视席间或惧或憎的眼色,手中径自把玩着一只酒杯。

杯子是只麒麟翡翠杯,那泓翠色如一汪碧潭,浓得似能流动,衬着他苍白如雪的手指,仿佛碧波托玉美得动人。淡淡粉红的唇边噙着抹浅浅的笑,斜倚在椅子里看着席前歌舞,似乎在专心欣赏,兴起时还和着曲拍哼上两声,连笼在眉眼间的那分凄迷都似淡去。

他,似乎……心情甚好?坐在雷雨荼左侧的雷电轻抚膝上长剑,心里头涌起几分古怪。

他身旁是双耳皆聋的雷无耳,没有雷电心思博杂,一双亮如星子的细眸只专注紧盯着对面名花流三人。

雷雨荼右手边是脸白矮小的雷鸣,原为惊雷堂十大高手之六,雷夜雪“叛堂”后,夜雪之下的八人位次便都各上前一位,雷电成了老四,雷鸣升为老五,雷无耳则成了老六。幽州一战时雷鸣曾和水沁辰交手,并略略吃了些亏,此刻再见水沁辰,自是横眉瞪眼没什么好颜色。

雷鸣身旁的男子身如铁塔,坐着都高出雷鸣一个头,一圈短须根根刺立如针,雄健威武,正是当年在桃花酒楼与卫希颜交手的雷震天,现列惊雷堂十大高手之七。

雷雨荼身后侍立着一名男子,眉间一抹鲜红朱砂夺人眼目,看向名花流三人的目光带着刻骨恨意,仿似有不共戴天之仇心,却咬牙垂立不动,只用眼刀子狠狠凌割萧流金三人。

又有二十名青衣人垂目拢袖立在最后,面目皆平凡,一呼一吸若有若无,明明站在那里,却给人一种不存在感,很容易被人漠视。但萧流金三人的目光划过时,却都带着两分凝重——这些人,必是杀手!

当雷动和卫希颜的言语交锋越空传到观雪台时,东席官员和西席王家郎均不由又惊又惧:惊的是,南北大宋第一人今日竟然对阵此地!惧的是,无论哪方胜败,今日事恐怕都无法善了!一时几人心中如鼔擂打。

二人交手之后,便听雷动狂霸笑声震撼西岭,继而卫希颜的清淡语音悠然入空。观雪台上的歌舞不知何时停了,十几名乐伎都惶惶然聚在一团,腿弯不自禁地打抖,眸子却都可怜巴巴地看向西席主人家。大郎王中阳强作镇定,挥了挥手,众伎顿时如蒙大赦般争相退下。

此时,东席官员更是如坐针毡,面面相觑却没得个主意,只得干坐着心内彷徨。

萧流金三人却心头大定,看向北席的目光也愈发冷厉,心思深沉的水沁辰甚至已在暗中盘算“留下”雷雨荼的利弊得失。

北席五人在雷动退后却并无张惶,除了雷雨荼容色自如外,雷电等人也都面色镇定,似乎并不忧惧卫大宗师会动手留下他们。水沁辰心中一动:难道雷动并未走远?

楼台上众人各有心思,却都沉默不语,似都在静静候着。雷雨荼苍白手指抚着酒杯,朱唇边那抹笑容似更浓,眸底那分凄色也愈发淡了。

约摸两炷香工夫,楼梯足音徐徐踏响。

少顷,人现。

卫希颜和名可秀在前,王沂父子和十二铁卫随后。王沂的十八名护卫却被留在了楼下——观雪台上南北高手尽在,他有这些护卫又护得了甚么,索性留在楼下,省得听去些不该听的。

卫希颜走出楼梯口几尺,步子顿了顿,待名可秀与她并肩后,方举步走向席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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