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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涅天下(418)+番外

作者: 君朝西 阅读记录

但人手仍是远远不够。搁下州县杂事不谈,单赈灾一项,就涉及赈粮、引水、防疫、治安等诸般繁杂事宜,御史对地方政务和人员不熟,指挥起来颇觉吃力,那录事参军再能干,没有吏员帮手也是捉襟见肘,事事顾得了头便顾不了尾。

监察御史急得直上火。池永恰在其时提了几次建议,御史恍然发现这位共济会的管事竟是位人才,愈发倚重。池永手下的二十几人也随之进入御史的眼目,这都是人手啊!

监察御史这时只恨不得多挖些人来指派做事,共济会的人有组织有纪律,又有识字懂帐的,自然成了这位大人拉来派事的首选目标。

自共济会的人手加入后,工部吏员就松了口气,总算可以专心水务了!总理庶务的录事参军也松了口气,将赈粮的公事移了出去,只做政务的统筹协调。

渐渐的,无论官粮还是共济会义粮的放赈,都是池永为首的共济会在主事。

为避嫌疑,池永又向御史建议,从徽州府的良商良户中选出十人代表,组成州监会,监督州府的赈粮发放,并在六县各设县监会,各乡又设乡监会,均由本县或本乡的德高望重之人出任监员,以行层层监督举报,杜绝贪污不法。

御史沉吟良久。如今徽州官府缺员,他不得不任用共济会主事放赈,但民用官事终归不是正途,让他也生隐忧,若如这池永所说,成立州县乡三级公监会,对共济会放赈施以公众监督,实是防止赈粮克扣的良策,且对官府亦无害处。

御史几经考量后,只觉确是良方,一旦救灾事毕,又可撤去,无有后患,便慨然允了此议,又对池永的公心连连道赞,信任下遂将公监会事宜交由池永全力筹办。

这位陈姓监察御史回京后,因徽州肃贪一案闻名建炎朝,但此时他不知的是,很多年后,让后世史学家记住他的,并不是徽州这场肃贪案,而是当年赈灾中的一个小插曲——徽州公监会的成立。

当时,池永对御史道:公监会,为公开监督放赈之会。

池永说这话是半真半假,糊弄了御史。事实上,卫希颜所提的“公监会”,其真正意义是指“公民监督官府政要之会”。

她对名可秀道:“这只是一粒火种。”

“这粒火种或许要一百年、也或许要几百年后,才能冒出火花!”当然,也有可能夭折。

但无论如何,有火种,就有希望。

作者有话要说:某西这半月卡文,写好后都觉不妥,总觉在情节设计上有缺失。放了几日,终于灵感一至,想到缺失的内容是什么了~~~~~看来这写文章是要放放才好呀~~~~~~呃,代价就是速度【掩面】

让灵感淹灭偶吧~~~泪奔~~~

刑刀重悬

建炎二年仲冬,徽州赈案震动京师。

在孟冬尾时就有风声,然皇帝宰相讳莫如深,御史台刑部大理寺三司也避而不谈,百官虽有风闻却不得证实,于是朝中揣疑渐起,隐生暗流汩汩,但直到仲冬望日三司会审,这起子风暴方刮出来,立时搅得京城沸沸汤汤。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长了腿。这案子一曝露,京城很快人尽皆知。

这仲冬时节已生寒气,北风刮得人颜面发冷,坊间百姓的愤怒却如烧开了的水般,滚滚沸腾,骂声一片。有骂贪官黑了心没人性,有骂狗贼不得好死,有骂活该千刀万剐、天打雷轰、几世不得超生……一声声骂得狠骂得凶骂得毒。

不仅如此,还有一些百姓聚围到临安府前,擂鼓请愿,要求青天大人严惩贪官。想来这都是朱跸在京城的清名太盛,又传闻平易近民,百姓竟不惧临安府官威,自发而聚。这徽州的官案当然轮不到临安府来审,但小民百姓不清楚,有明白的也故作不明白,反正这京城百姓都归临安府管,他们不找朱大人找谁。

临安府被百姓闹腾,三司主审之地的大理寺也不得清静。读书人较小民百姓明事,又腹有经书胆气盛,直奔能作主的大理寺,要求对贪官重罪不怠。

来自坊间的骂声和击鼓闹腾让被赈案惊震的京里大小官员看得瞠目,闹不明白这些百姓都咋了。读书人气盛他们不以为奇,但这些街巷里弄的似乎反应过激了。要说往常也有贪官犯案,怎不见民间这般激动?

京中有部司的吏员觑空了拢一堆嗑牙,道奇哉怪也。就有明事儿的吏员嘿嘿一笑,道破这其中微妙,“诸位,这徽州官员贪掉的赈粮里头可是有共济会的份。你们想想,这共济会的粮食又是打哪来的?”

众同僚闻之恍然大悟,也有一个不灵醒的仍自半懵半懂,那道破机窍的吏员便从抽斗中翻出几日前的旧报纸,笑着往那头版一指。

这份报纸的头条即是对徽州赈案的披露。

作为建炎朝的首桩贪污大案,扼京城闻事喉舌的《西湖时报》自然不会错过,但京报对这桩案子的报道报得颇为巧妙,没有直接针对赈案,而是借了一则公告说事。

这则公告就是共济会的赈粮公告。

——名可秀在出任会首之后曾立言,凡共济会臻达万贯之赈济,必向公众告之去向,以此督察。

《西湖时报》借以说事的这则公告正是共济会对徽州放粮的公示。于是,便自然而然牵出了徽官掺沙掉包的污私事件,从而曝出徽州赈粮贪墨案。由来贪官人人恨,这其中贪的又有共济会的粮食,让行了捐助善举的京师百姓在愤怒之余又生出切齿之恨。不说那捐千贯万贯的拍桌怒骂,就是那只捐了十钱百钱的,也只觉噎了口气,有怒难平。那捐出的几个钱虽不多,也是他们几日的嚼头,却被拿去喂了贪官,谁能不气,谁个不骂?

报上又评论道:“这是济民,还是济官?”此语无异于推波助澜,有人因怒道:若肥了贪官,不如不捐!应之者众。

如是当知,京城民间的激烈反应实是来之有因。

这七八日间,民间骂声不断,朝堂也是议声不止。

朝堂的争议起于三司会审。

在皇帝和政事堂的催促下,三司会审效率极快,刑部御史台大理寺对徽州赈案官员论罪明确,意见颇能能一致,但在主官的定刑上生了分歧。刑部沿用宽典治赃的惯例,处以流刑琼州,而御史台认为应按律处之绞刑,双方相持不下,大理寺卿衡量后从御史台议。刑部以一对二不占上风,遂将定刑之争搬上朝议。

朝会时刑部侍郎和监法御史唇枪舌战,互不相让。朝臣或倾向刑部,或倾向御史台,争论声中渐成两派。

赞成死罪的一派说按刑统律则应处绞,支持流刑的一派便举出真宗朝仁宗朝对赃死罪的宽贷敕文,说死罪可免。

坚持死罪的一派又说贪风不可长,理应重罪以诫;流刑派便说历代先皇治政均大度宽容,朝廷对官员论罪不宜严苛云云……

两派的官员都有道理,争得怒眉瞪目,手中笏板几乎指到对方鼻子上。大殿上吵得喧如菜市,赵构不由拢眉,目光扫向殿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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