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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涅天下(174)+番外

作者: 君朝西 阅读记录

赵桓对童贯怂恿道君奢侈误国的行径早是憎恶,借此逮着机会发怒,“童贯身为枢府之首,竟然置河东兵危于不顾,临阵脱逃,该当何罪!”

宇文虚中、何栗等趁机弹劾童贯和王黼“联辽攻金”之策误国,殿内群臣看出风向,立时群情激涌,于是顺理成章地,童贯步上了杨戬和梁师成的后尘,问罪定案。

到得此时,杨戬、梁师成、童贯三凶先后伏诛,赵佶也成风中之烛,不日将熄。父母大仇已报,本可安排离京之事,赵桓的突然拔擢却让她暗自愁眉。

这潭子污水,她当真要踏进去么?

正犹疑之际,顾瑞突然报道:“禀驸马,宫中来人,说是贵妃娘娘凤体违和,请公主入宫一叙。”

卫希颜秀眉一挺,疾步走出书房,到得后院寝居。

茂德眼眉间微有怔忡,美眸波光中似隐隐泛出歉疚,看见姐姐强颜一笑,“希颜,我和嬷嬷要入宫一趟。”

卫希颜识得那嬷嬷,正是她与茂德大婚的次日早晨,奉皇妃之命前来关询的那位,她微笑颔首道:“嬷嬷,贵妃凤体可安康?”

“回禀驸马爷,”那嬷嬷面容泛出忧色,恭谨道,“娘娘自郓王府探病回宫后,便一直神思昏顿,今儿晨起,突然就晕了过去。虽得御医急治,醒来后精气却大不如前,这会儿思念帝姬,遂派婢子前来相请。”

卫希颜心下顿时了然,王贵妃之病想是因郓王而生。

赵楷那晚被雷暗风血艳掌击中,只留得一口气,虽未死却与死无异,御医黯然无策,请得她去也是难以回天。贵妃询问病情,御医自是不敢说出郓王内伤,只道是“突感恶疾风瘫”,但贵妃在宫中浸淫多年,又岂会这般容易被瞒骗!她一番揣摸,便料得了七八分,心中大痛下岂得不病!

卫希颜对赵楷自是无半分同情,却见不得妹妹难过。王贵妃在宫中护持希汶多年,汶儿对她自是有着几分感情。那夜禁宫变乱她故意隐瞒了妹妹,但汶儿智慧非比一般女子,又焉得不知赵楷“生病”真相,便对贵妃生出歉疚之意。

卫希颜思及此,对妹妹笑道:“娘娘凤体违和,我们理应入宫探望。”

姐姐,你也去?茂德美眸中隐有欢喜。卫希颜拍拍她手,安慰一笑。

两人车驾驰向内城之北,未入宫直出景龙门。龙德宫与延福宫和艮岳紧邻,徽宗内禅后,宗戚等拜望道君及妃嫔便不再从大内宫城进入,而是直接自景龙江之北入龙德宫或延福宫。

两人方入凝和殿,柔福帝姬已自内殿飞出,娇憨美丽的面庞笼罩着一层忧郁不安,见得茂德便飞扑入怀,哽咽道:“五姐,娘亲她……”

“嬛嬛,娘亲仅是一时凤体违和,不会有碍。”茂德仅比她年长两岁,神情举止却是徐缓大度,让人心定安宁。

柔福心怀微宽,又叫得卫希颜一声“五姐夫”,领着二人入内殿。

“福儿来了么?”王贵妃听得声音,自寝榻上微微抬身向外看去。

“娘亲!”茂德疾步上前将她轻轻按住,柔声道,“娘亲身子不便,安生躺着就好。”

“娘娘!”卫希颜上前见礼。

三人在榻前锦墩坐下。卫希颜观贵妃面色,又把了阵脉,收手微笑道:“娘娘贵体无大碍,仅为一时悲郁积心,宽怀将养几日便好。”又回头问了宫中嬷嬷御医所下之方,沉吟片刻后提笔下了副调肝理郁的方子,嘱一剂两煎,早晚双服。

嬷嬷接过方子应声而去。卫希颜暗地攒眉,贵妃之病非如她口中所说无碍,郓王植物人的情状对贵妃打击深重,气郁攻心,若不宽怀调养,药石难救。

茂德和贵妃执手榻前,细言絮语,柔福间或插得几句,三人言笑中贵妃气色倒似好得一分。

时光在谈笑中渐渐流去。卫希颜耳目灵敏,突听得殿外有急急足音步近,便有急促话声传出,她微一扬眉,那说话的人竟是赵桓身边的太监朱拱之。

片刻,殿外宫女步入内殿,禀报内宫通传,官家急召清圣驸马于福宁殿觐见。

贵妃微咳一声,微微点头道:“清圣,官家着人找你到此处,想是事机紧要,你先去罢。”说着拉着茂德的手,笑道,“我和福儿多时未见,就留她多待一阵子,你面圣事了,再来接福儿一起回府。”

卫希颜应了声,心忖观贵妃神色,莫非有什么事要交待汶儿?她给妹妹递了个眼色,嘱她自个小心,便出殿和朱拱之前往大内宫城。

宋室大内宫城原本仅方圆五宋里,徽宗即位后大肆兴建艮岳、延福宫、龙德宫等宏大宫室,将宫殿区延伸到内城以北的景龙门外,于是景龙江便成了内城北濠。徽宗为方便与内宫来往,又修一道夹城,自艮岳、九曲池至龙德宫,与内宫相连。

皇帝召见甚急,朱拱之飞马奔到武学巷方知驸马和帝姬入了延福宫,于是又一路驰过景龙江到延福宫,见到清圣驸马时辰已去了不少,不敢再延慢,遂领着卫希颜由夹城直入内宫。

一路行去,秀木林郁,回廊波荡,显见费了不少物力财力,卫希颜不由暗自摇头,赵佶这厮,当真是奢侈败家到极点了!

约摸行了两刻,到得福宁宫外。福宁宫即徽宗禅位前的寝宫崇宁宫,赵佶退居龙德宫后,赵桓便将皇帝寝宫又改回太祖时的原名福宁宫。

福宁宫的议事殿里,政事堂太宰白时中、少宰李邦彦,新任门下侍郎兼枢密院事吴敏,同知枢密院事李梲、蔡懋,兵部尚书路乃迪和新任兵部侍郎李纲,以及资政殿大学士宇文虚中等大臣均在,人人均是眉头紧皱,面色难看至极。

“陛下!”卫希颜虽升得正三品学士,却依旧一袭浅蓝袍子,飘然如行云流水,拱手一礼直身,唇角淡笑,飘逸悠然。

赵桓一见她淡定容颜,因兵报而惶乱焦急的心绪便突然安定两分,虽然仍是眉锋紧皱,凝重压抑的神情却和缓了两分,“希颜,梁方平不战而溃,浚州陷落!”

卫希颜讶然道:“金军先锋不过数千,浚州驻兵加上梁大人带去的京兵当不下四万之数,以多迎少,怎地不战而溃?”

赵桓被她这句话顿时勾起愤郁怒火,一掌拍在御案上,咬牙切齿道:“废材误国!”

*****

靖康元年正月初二,三千金骑先锋疾驰扑近黄河北岸,直逼浚州城外。

浚州驻防最高长官梁方平此时犹在宴饮狂欢中。

他领两万京师禁军到浚州后,自恃四万大军在此镇守,金兵定会知难而退,不但未曾部署防线,整军备战,反而一如京中习惯,每日与亲信纵酒,宴饮不息,危情迫在眉睫犹自不知。

“将军!”两颊精瘦的常胜军降将郭药师抱拳道,“探子回报,宋朝京师禁军驰援驻此,是否先派小骑探查后再攻城?”

完颜宗弼以秦无伤身份混迹中原三年,对宋人“文官爱钱、武将怕死”的腐败萎靡之风体会深到,闻言朗笑一声,扬眉不屑道:“宋人所谓的京师禁军精锐,在本将军眼中不过一群养肥的猪尔,我大金勇士直冲向前,挥刀按宰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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