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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等于爱上眼泪(6)

于是在整个青春的最后一段岁月里我和系花恢复了形式上的恋人关系,我们依然甜言蜜语,如胶似漆,但很难,很难再找回当初的感觉了。我们就好像一对吸毒者,在饮鸩止渴一般疯狂地追寻精神寄托。我们清清楚楚地知道最后必然会导致更深的痛苦,但我和系花都顾不了那么多了。

在经历了答辩的紧张、彻夜的狂欢和抱头痛哭之后这一天终于到来了。最后我们又像从前一样坐在电影院前的台阶上。系花躺在我怀里对我说:像上次那样抱着我。我服从了。

你曾经跟我说真的恨你就伤害你,我恐怕做不到了。因为我爱你,爱得快要死了。系花说。

我知道。

你爱不爱我?

……

就算是骗我吧,说你爱我!

……

你看来是不会开口了。系花一声轻叹,单薄的身子在夜风之中动了动。只要你说爱我,我就跟你回你的家乡去生活一辈子,要不我们一起出国,我要嫁给你……怎么了?你哭了?你哭了!

我低下头,刚刚有一滴泪珠掉在了系花的脖子上。不是我的还能是谁的?

快点说啊!!我快没时间了……系花泣不成声。

我没有哭。我尽量平静地说。可能是掉雨点了。咱们回去吧。恰恰在这个时候远处响起雷声,眨眼间一滴滴雨水打在干燥的地面上,可能还有我的泪。

系花慢慢地站起身来,我摸摸口袋,那里有一封信,不,是一张便条。我已经没有语言组织能力去完成一封信了。那是我为自己写的第一封情书,非常短。

你问我是否爱你,是的。我从未如此强烈地爱过一个人,像爱你一样。也正因为爱你,我不能让你把终身托付给我这个浪荡流离、一无是处的人。我在电话中所说的一切全是假的,这些谎话伤害了你,却彻底地毁灭了我。如果我可以出国的话,如果我的家人不需要我的话,如果我能给你幸福的话,我会亲自对你说。可是现在不能。我只能谢谢你留给我的回忆,我会用它过完剩下的岁月。别了,我深深爱着的人,我爱你。

本来是想在上飞机之前交给她的,现在快湿了。我在犹豫该不该拿出来。我抬起头,系花在雨中等待着。

你是我一生中见过的最好的女孩。我在心里说,悄悄的把信取出来,揉成一团扔在地上。

你明天还要赶飞机,我送你回去吧。我说。

不用了……系花回答,我已经很满足了,谢谢你给我这些美好的时光,再见。她在哭。

再见。

我目送着系花消失在夜之尽头,忽然我快步追上去,一边跑一边大喊:我爱你!我是真的爱你啊!因为我爱你,才只有伤害你啊……

我一定会忘了那个令我刻骨铭心的人,我会用剩下的六十年寿命,一点一点地忘掉她。或者,我在彻底把她遗忘之前就已经死去了……

(文/蓝星儿)

美丽樱花开过520路末班车

自从在520路末班车上邂逅了她,平淡的生活变得生动起来。于是,每天的末班车成了我们的期待……很多年后,我再次坐上了520路末班车,不知这次,还会不会把她错过?

那一年,青涩的樱花开遍了整个城市。

那是高三的最后一个学期,每天晚上十点五十分,我都会准时从学校出来,一边背单词一边漠然地在站牌下等十一点钟的520路末班车。

我是一个公认的好学生,门门功课都拿第一,次次评优都在榜首。一路从耀眼的光环中走来,其实我一点都不快乐,波澜不惊的日子里一切都是索然无味。我一直喜欢坐在公车的最后一排默然而又漠然地背我的单词,我只安心于我空落落的世界里,无所谓悲喜。

终于,那个夜里,有一朵樱花轻轻地滑落在我眼前。

我抬头,看见她樱花般动人的笑容轻轻荡漾在随风飘拂的几缕长发里,她拿着一枝洁白的樱花,在我摊开的英语课本上轻轻摇摆:“不觉得闷吗?”

我惊诧地抬头,邂逅了她清泉般的笑涡。风扬起她的长发,带着一股清芬阵阵地袭击我,我不由地吸了吸鼻子,却发现她星子一般的眼眸里满是笑意。

她坐在我的前排,一只手扶着座椅靠背,一只手拿着洁白的樱花,轻轻地摇轻轻地笑。风从车窗灌进来,扬起她长长的黑发随着馥郁的樱花一起飘到我面前。

“注意你好久了,每个晚上都在这里悄悄用功。”她嫣然一笑,指指右边靠车门的座位:“我一直坐在那个位置,几乎每次回头都可以看到你。”

我讶然,每天晚上乘坐同—辆车,我竟然没有发现车里还有个美丽如许的女孩。

半路,她叫停了车,不容分说地拉起我的手下了车。

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没有半点抗议,随着她来到人行道旁的樱花树下。

她巧笑嫣然:“你真的不觉得闷吗?怎么像个书呆子一样?”

我无奈地笑笑。

她在我身边坐下,痴痴地望着开满樱花的天空,夜空中漂浮着不多的几颗闪亮的星星:“知道吗,星星就是黑夜里的天使呢。”

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看星星,这才发现原来头顶上的天空竟然是这么美。

她随手捡起一只被人扔在路旁的易拉罐,跳起来,她的白球鞋重重地压下去,易拉罐扁了,在路灯下微微颤粟。

“它就是所有的不快乐。”她微微一笑说,“Let’sgo!”

我们开始在大街上疯狂地踢易拉罐,“我踢,我踢,我踢踢踢,把所有的不快乐都消灭掉……”她快乐地叫喊着,我也开始跟着她,大声地笑起来,大声地叫起来。

快乐就这样无休无止地在我年轻的生命里开始蔓延起来。

之后的每天夜里她都会在末班车上等我,然后到了半路牵着我的手一起下车,然后一屁股坐在人家门前的台阶上,从她的包里拿出两瓶可乐,在满天的星光下两个易拉罐豪气地碰了又碰。或者她会淘气地不停地摇手中的可乐,趁我不备对着我拉开拉环,可乐便喷了我满脸满身,我在后面追她在前面跑,我们的笑声震落了满树的樱花。

她在另一所中学里上高三,她的梦想是考上艺术学院,可以一直跳舞跳到老,我笑她:“老了还会有人看吗?”她浅浅地笑:“舞蹈着的灵魂都是美丽的。”

我的家比她的家先到,她说她的家就在下—站,我转身关门的时候,总会发现她浅浅地笑,我的嘴角也会不由得翘上去。

我知道,我的青春从此以后就有了生动的理由。

七月,我们微笑着走进了各自的考场。

高考过后我家就从城东搬到了城西,我们失去了联系。

我终于耐不住,好几个白天一直往原来我家的下一站方向找下去,可是再也没有见过她。

九月初,我要到北京上大学了,我再一次来到520路站牌下,但是最后的末班车里空空如也。我带着空落落的心情踏上北上的火车。

我经常梦见她在樱花树下轻轻地旋转,轻轻地飞舞,微风拂过,洁白的樱花纷纷落在她扬起的裙裾上,她就像天使一样笑着舞着,一直舞到我从梦中醒来。

我伸出手来,可抓住的只是惆怅的空气。

这样浑浑噩噩过了两年,每次假期回家我都会在站牌下等深夜最后一趟520末班车,我循着520的站牌一站又一站地找下去,但是始终没有她的任何消息。有时候我甚至怀疑她只是一颗偶尔滑过我年轻生命的流星,又或者是一年只开一次的樱花,花期一过,便了无痕迹。

大三的那年,赶上校庆,我在大礼堂观看校庆晚会。晚会的节目很精彩,邀请了很多兄弟大学文艺团体前来演出。

我百无聊赖地看着舞台上换来换去的节目。突然有一个舞蹈吸引了我的目光,一个美丽的女孩穿着洁白的长裙翩然起舞,和她配舞的是一个白衣黑裤的英俊男孩,女孩轻轻地旋转轻轻地飘动,美丽得如同一朵瞬间盛开的洁白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