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白仰头对他说：“不矛盾，但是有主次呀。”
覃凉“哦”了一声，表示自己懂了，但就是不说。
沙白等了一会儿，不见他接话，气咻咻地垂头和问他推迟理由的经纪人说话了。
覃凉笑起来，亲了亲他的侧脸说：“生气了？怎么这么爱生气，不应该有口吞航母的气量吗，鲨鱼宝宝？”
沙白绷不住笑了，“谁口吞航母啊，鲨鱼的嘴巴哪有那么大！”
覃凉把他抱得更紧了，说：“谁说不能，我的小鲨鱼就吞过。”
“我哪有吞——”
突然反应过来他说的航母是什么，沙白原地自燃了，伸脚踢他，“呸这种话你都说得出来不要脸！”
“哈哈。”
覃凉边笑边亲他，沙白边笑边躲，不给亲，“我嘴巴那么大你不怕被我咬掉啊。”
“来咬。”
覃凉把他抱离地面，吻住他的嘴唇。
沙白心脏砰砰跳，还顾忌着露天的场合，唔唔含糊着说要回去，别在这里。
覃凉带他到花墙的一角，亲到沙白喘不过气了才放开他。
“你是主。”
覃凉忽然说。
“……嗯？”
沙白喘着气，脑子缺氧。
覃凉笑着说：“和你相比，其他都是次，好不好？”
沙白这次听清了。
覃凉很少说这样的情话，沙白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抱着他的脖子亲他。
不这样做，他怕自己会开心地大叫出来。
沙白的吻技就是没有。
覃凉被他胡乱亲了一通，都让他亲笑了，沙白气恼地咬了一下他的嘴唇，松开他说：“你笑什么，我，我……”
“嗯？什么？”
覃凉低头蹭他的鼻子。
沙白咬了咬嘴唇，说：“我要让你知道我的厉害，我可是能一口吞掉航母的！”
覃凉被他点燃了，“是吗，让我看看是不是真的。”
沙白抓住他胡乱摸的手，“回、回去看。”
覃凉这次没使坏，和他一起回去了。
——他们谁都没有发现，有个人坐在花墙的另一边。
是林超越。
他下楼练习了一阵唱跳，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来健身房拆设备，就暂停了。
他到花园里，找了个避着人的地方，塞着耳机看《我们只是CP》的视频。
他们这个节目全程直播，但并不提供直播回放，正片会在星期三的晚上放出来。
不过，网络上有非常多自制的剪辑视频，也最能反映粉丝的观感。
林超越一边看一边琢磨着之后该怎么调整自己的表现，抓紧这一波热度让自己往上走一走。
他看得入神，原本都没发现覃凉和沙白靠近。
一直到某个视频结束时，突然听见一点不同寻常的声音。
自从见了鬼（变成鬼？），林超越就有点草木皆兵了，第一反应是惊吓，摘掉耳机听清是什么声音后，他的表情瞬间扭曲了。
喘气的声音——沙白。
湿黏黏的声音——接吻。
他和覃凉在这里搞——？！
得出这个结论，林超越捏住手机，用力得手背的青筋都暴起来了。
嘭。
嘭。
他听见自己心脏撞击胸腔的声音，一股热血冲上脑袋，让他耳鸣。
林超越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也第一时间意识到，自己的机会来了！
——只要他拿起手机录下来，只要沙白被抚摸亲吻的样子出现在公众的视野里，就算沙白被证实了是炎黄的老板娘，那绯闻也会变成艳门，成为沙白职业生涯洗不掉的污点。
就算他的资源和地位不会受到任何影响，网友的有色目光也将让他痛苦不堪。
就像上辈子的自己一样。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那些目光和言论有多伤人——它会摧毁一个人的精神，让人喘不过气，让人掉在泥潭里，被淤泥堵住口鼻，连拉开窗帘的勇气都丧失，只能躲在暗无天日的阴沟里。
只要他录下来，沙白就会尝到他上辈子受过的罪！
林超越口舌发干，捏着手机的手开始发抖。
他紧紧咬住牙关，打开了照相机，抖着手将镜头对准花墙那一边，在昏暗的路灯余光里忘我拥吻的两个人。
手抖得太厉害了，没办法聚焦，但这不重要。
林超越抬起另一只手……
只要点下去，只要点下拍摄键，他就能报复沙白，把他从高高在上的云端拉下来！
只要点下去，沙白就会知道被人一刀又一刀捅在胸口，是什么滋味。
只要点下去，沙白就不可能被覃家那样的豪门认可，结婚？做梦！
只要点下去，沙白这辈子永远别想追上他了。
只要点下去……
点啊！
点啊！！！
林超越的眼睛模糊了，看不清手机屏幕，他用力地眨着眼睛，看到那白色的圆点，颤抖的手指靠近。
点！
他要点下去！
他要让沙白身败名裂！
他要让沙白把他曾经经历的痛苦全都受一遍！
他要——
可是，直到覃凉和沙白离开，林超越都没能点下拍摄键。
你为什么不点！
为什么不点！！！
林超越握着手机的手狠狠砸在地面上，一下接着一下，宣泄他心中的痛苦。
指关节都出血了，可他像是感觉不到疼痛。
镇魂符把他烫了一遍又一遍，他也感觉不到。
废物！
林超越你就是废物！
“呜……”
林超越咬住拳头，不允许自己哭出来。
他恨自己，恨自己点不下那一点，恨自己竟然迟疑，恨自己竟然犹豫。
明明机会就摆在眼前！
你不是要报复沙白吗？
你不是要让沙白痛苦吗？
你不是要让沙白血债血偿吗？
你为什么不点下去！
你居然做不到？！
林超越你他妈就是个傻逼懦夫！你他妈重生了有什么用！
废物！废物！废物！！！
林超越浑身都在颤抖，陷入了极端的自我厌弃中。
恨意在心里爆发，可他不知道是该恨沙白，还是更该恨无能的自己。
——“林超越。”
有人来了。
林超越猛地一哆嗦，双手本能地抱住自己的头，蜷缩成一团，拒绝所有的目光。
“我没吸DU，我没吸DU，我没吸DU……”
别看我，别看我，别看我……
别靠近我，别靠近我，别靠近我……
看着彻底失控向外冲去的阴气，方程面色一寒，快步上前，一张镇魂符拍在林超越头顶。
符纸上的朱砂纹路骤然亮起，很快熄灭，瞬化成灰。
——一张镇魂符顷刻被消耗。
方程拧眉，这是他刚刚给言言画的，就这么废了。
镇魂符压不住了，他从口袋里取出一张储物符，从里面拔出一段又长又粗的东西，挥起来就打在林超越头上。
“啊！！！”
林超越痛叫一声，猛地抬起头——
就看到方程两只手抓着一截粗壮的木头，正冷冰冰地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