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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我爹是皇帝(9)+番外

还不忘带上一盘枣泥糕。

她脸上的眼泪都还没擦干,鼻子眼睛都哭得通红,湿漉漉的可怜相,等见到了石头,即便是摆出一副凶相,也是软绵绵的,没一点威慑力。

石头急得满头大汗,“善善!”

善善凶巴巴地说:“你下次再骗我,我就不理你了!”

石头虽不知自己哪里骗了她,但全都满口应下,他眼巴巴地看着,直到小姑娘的脸上重新出现甜甜的笑脸,这才放下心。

善善把枣泥糕给他。刚吃了不少东西,他肚子里仍有不少空当。

善善:“那你不回家,今年能与我一块儿过年吗?”

石头想了想:“我要先问问我娘。”

“为什么问问你娘?”

“弟弟生病了,她可能要我干活。”

善善又泛起愁,“我娘说,等过完年,我们就要启程了。”

“我有空就来找你。”

话是这么说,可善善等了又等,等到家中各处都挂起来红灯笼,贴了春联,她换了好几身新衣裳,也没见他来。偶尔在外面碰到,他依旧在忙碌干活,他弟弟的病还没好。

除夕那天,善善说了一串吉祥话,高高兴兴地给所有人祝福了遍,还得了娘亲给的压岁钱。

钱管事已经愁眉不展许多日,可到了年节,他喝一口美酒,便又得意洋洋地说起忠勇伯府。

“……一到过年,皇上就在宫中设宴,朝中文武百官,也并非是谁都可以参加。我们伯府的老爷们年年都有这份殊荣,宫宴是什么模样,你们见过没有?”

善善配合地摇头。

钱管事当即夸夸其谈起来。他也没进过宫,但见过伯府的热闹场面,再说得夸张一些,便叫善善听得心驰神往。

善善憧憬:“我也想去。”

钱管事抚着胡子,“你?你是去不得的。”

“为什么呀?”

“你又不是官老爷,皇上怎么会叫你进宫呢?除非……”

“除非什么?”

钱管事心说:除非你是宫中的公主,皇上的亲女儿。

但他怎么敢拿皇帝开玩笑,听小姑娘问,随口就糊弄了过去。

只一眨眼的功夫,年就过完了。

年关一过,气候就开始转暖。温宜青在年前就开始处理云城的事务,忙碌到年后才总算处理完。

转卖了不少铺子庄子,换做厚厚一叠银票藏在箱笼夹层里,其他的找了可信的管事照看,每个季度都会叫人将账册分红送至京城。

即使善善平日里是个乐观快活又心大的小姑娘,这会儿难免变得怏怏不乐。哪怕是先前多想要一大家子人在一起生活,真到了离开时,她又什么都舍不得了。

温宜青带着下人收拾行李,将她的旧玩具一件一件从箱笼里拿出来,回过身见屋中空了大半,再一回头,小孩又不知道钻到了哪个角落找宝贝,捧着一个丢了许久的布老虎来和她邀功,蹭了一鼻子灰,叫她更加哭笑不得。

一切都忙碌完,便到了不得不上京城的时候了。

离开云城那日,石头来城门口送她们。

善善本来已经做好了分别的准备,一见到他,眼泪又汪汪涌了上来,大颗大颗的往下掉,她擦了又擦,把娘亲的帕子都哭湿了,却怎么也停不下来。

“石头哥哥,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善善难过地说:“你要每天都吃饱,长得高高的,壮壮的,以后我就没法给你东西吃了,你不要死了。”

“好,”

善善把自己的小金鱼钱袋交给他。

石头不想收,可小姑娘还掉着眼泪,滚烫的泪珠滴在他推拒的手上,让他一下子浑身僵硬,连手指头都不敢再多动一下。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善善踮起脚,将那个钱袋挎在了他的身上。

这里面是她积攒下来的所有银钱,以往的零花钱大多都被善善用来买吃食和玩具,知道自己要离开后,她就一口点心也不多吃,一个玩具也不多买,全都攒了下来。如今全部都交给石头,一文钱也没留下。

善善吸了吸鼻子,带着重重的鼻音:“石头哥哥,我知道你不愿意收我的银子。可你拿着,我就不会担心你了。你去给你弟弟治病,不要再饿肚子啦。”

石头低头摸了摸胸口的钱袋,也低低应下。

善善眼巴巴地看着他,还是不死心:“石头哥哥,你真的不跟我一起去京城吗?我娘都答应了。”

“我娘在这。”他说。

好吧。

要善善说,就算是别的地方再好,她自己也是不想离开娘亲的。

她只能伤心地与他告别,努力睁大眼睛,用力把他的模样记在脑子里。记得牢牢的,生怕自己记性不好,一不留神就会忘了。

石头摸着钱袋上金鱼鳞片的绣纹,想了许久,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善善,我有名字的。”他说:“他们都叫我石头,其实我还有个大名,是我爹给我取的,我没告诉过其他人。”

石头:“你把手伸出来。”

善善听话地把手递过去。

粗糙的指腹在柔软的掌心轻轻划过,石头拿手指作笔,低着头,一笔一画,笨拙地写出了自己的大名。

他不识字,只会写自己的名字,是花了钱请城中的一个书生教他写的。他学了好几天,有空就练,到现在,还是第一次将自己的名字写给别人看。

拓,跋,珩。

写完最后一笔,石头脸上露出腼腆的笑意,“善善,你一定要记住。”

善善重重点头:“嗯!”

“等我长大了,就挣银子去京城看你。”

“真的吗?”善善连忙伸出小指头:“我们拉勾。”

石头也伸出小指,与她勾了勾。

远处,温宜青催了一声,已经到了不得不分开的时候。善善的难过又涌了上来,只是这回有了盼头,还没分开,她就开始期待起未来的相见。

她一步三回头,等进了马车,脑袋又从车帘后面探出来,用力朝着这边挥手。

“石头哥哥,你一定要记得来找我!”

马夫挥下鞭,马匹唏律律叫了一声,长蹄踢踏,带起阵阵飞尘。

石头没忍住往前走了一步。

马车行驶起来,车轮骨碌碌滚动,他忍不住加快了脚步,先是快走,然后越走越快,越跑越快。

可人的双脚怎么能跑得过车轮,跑得过骏马吗?

他只看着车队越来越远,直到再也跑不动了,胸膛里跳得如擂鼓,耳边呼啸的风也止住,他才喘着气停下,已经跑出城门很远。他站直了身体,看着道路更远的那头,车队早已化作残阳天边的一道影子,然后什么也瞧不见了。

石头飞快地抹了一把眼睛。

他捂着胸口的那只小金鱼,一步一步往回走,身后的影子拖得很长很长,佝偻着身子,低垂着脑袋,像是一只失了族群,离群索居的野狗。

他一个朋友也没了。

他心里是极想去的。他就只有善善这么一个朋友,比他娘对他都好。他也知道,善善的记性不好,京城里有那么多新鲜事物,她还会有很多新朋友,一定会很快将他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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