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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欢颜(420)+番外

“算了,和你说这些你也不懂。”

别说一个六岁孩童,就是这镇子上的百姓,去过南阳县城的都不多。对他们来说,只要能安稳种地吃饱饭就行。根本不关心现在坐龙椅的皇帝是谁。

于小少爷忍着泪水,扯着秦夫子的衣袖撒娇:“夫子说给我听听,我就懂了。”

秦夫子闲着无事,索性给学生细细讲了一回。

秦夫子去南阳郡求过学,之后数次参加乡试,见过世面,知道的确实不少。

“皇上一开始登基的时候,日子其实艰难的很。那时候大晋四处打仗,国库空虚,皇上又年轻,登基前没接触过朝政。”

“为了打仗,皇上将内务府的银子都拿了出来。皇后娘娘连册封典礼都办得简薄。”

“好在后来打了大胜仗,流民被就地安置,皇上爱惜百姓,不征民夫不修皇陵,税赋减了一半。百姓们总算没那么苦了。皇上还派了十三路巡查御史出京城。”

“那两年,贪官污吏的人头纷纷落地,实在大快人心。我们南阳县的知县就被抓去了刑部大牢。做官的不敢贪了,百姓们身上的担子轻了许多。”

“到了这几年,日子就愈发好过了。这都是皇上的功劳。我们这位皇上,才是真龙天子啊!”

第479章 番外之重生 (二)

秦夫子发了一通感慨,一抬眼,就见小小的男童目中含着热泪。

秦夫子哑然失笑:“怎么听着听着还哭上了。你现在还小,什么都不懂。以后好好读书,参加科举,说不定一路考中秀才举人,可以去京城参加乡试。考中进士了,能进椒房殿见皇上。”

说着哈哈笑了起来。

一个六岁孩童,哪里懂这些?

谁料,小小男童竟郑重应了:“夫子的话,学生都记下了。最多十年,我就去京城,考个进士,给夫子争一口气。”

也去见一见龙椅上的天子徐春生。

秦夫子只将这些当成顽童不知天高地厚的厥词,一笑置之。

他自小苦读十几年,只中了秀才。连考五次举人都没中,更别说考进士了。就这,他也是镇子里最有名气的读书人。这样一个文风不兴的小镇子,想出一个进士,和水底捞月的概率差不多。

地主于老爷亲自来私塾接儿子回家,秦夫子着意夸了于小少爷一番,说他是个读书种子,将来必成大器。

于老爷听得喜笑颜开,连连道谢,然后将儿子抗在肩上回家。

于小少爷一低头,看着亲爹矫健有力的步伐,脑海中闪过另一个肥硕的身影,无声叹了口气。

前尘往事,不想也罢。

今年是永安十六年,这么算来,他是在永安十年转世投胎。

人死后化为一抹幽魂,在奈何桥边游荡。投胎之前,他甚至没有喝孟婆汤。带着完整的记忆投胎到了于家。

于家就是普通的小地主,吃喝不愁。和前世在宫中的锦衣玉食相比,自然是远远不及。不过,他更喜欢现在的生活。没有勾心斗角,无需谨慎隐忍,没有皇权带来的显赫权势,也没有随之而来的如履薄冰。

现在的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地主家的小少爷,每天吃喝玩乐等着长大。至于读书,秦夫子那点墨水,连他十分之一也不及。他在私塾里做做样子罢了。

更令他庆幸欢喜的是,这一世的他,身体十分康健。能跑能动,能做许多以前做不了的事。

“爹,”他一张口,声音娇嫩:“我想学骑马。”

这年头,马很金贵。一匹好马,要百两银子。还要盖马厩养马夫。便是有余粮的地主于家,也没有马,只有两匹驴子。

儿子一张口,于老爷不假思索就应了:“好,爹明天就给你去买马。买一匹小马,养个几年,你个头也就长起来了,正好骑着合适。”

于小少爷咧着嘴笑:“谢谢爹。”

于老爷扛着儿子哼着小曲儿回家。李氏带着几个女儿迎了出来。

李氏生了六个女儿,长女次女都出嫁了,下面四个从八岁到十四岁不等。

夫妻两个重儿子,对女儿也疼爱。一家人和和美美其乐融融。

……

这一晚,于小少爷做了一个梦。

梦中,他似化作一抹微风,飘飘悠悠。在空中飘荡。

下方是一个高大的陵墓。

一个男子跪在陵墓前,慢慢将纸钱投入火中:“堂兄,我来看你了。”

纸钱是黄色的,烧出的火光也泛着黄。天子已年过三旬,蓄起了短须。做了十几年皇帝,早有了不怒自威的天子气度。

此时天子目中泛着水光,声音微微哽咽,和他记忆中那个喜怒爱憎分明的徐春生悄然重合。

“堂兄,一转眼,你走十六年了。我真想你。”

“现在大晋四处平安,已经几年没有战事了。百姓们税赋减了又减,十五税一,一年辛苦种田,总能填饱肚子。如果你在天上有知,就安心地投胎去吧!”

“堂嫂也走了六年了,我让你们合葬在一处了。说不定,你们能一同投胎,来世再做夫妻。”

苏环在六年前就离世了?

他的心弦狠狠一颤,猛地睁开眼。

黑暗中,他满面泪水。

脚踏上的小厮睡得正香。他慢慢抹去脸上的眼泪,轻轻的翻身向内侧,默默凝望着窗外弯月。

六年前,他投胎转世。那一年,苏环也闭了眼。

他现在是于家小少爷,苏环呢,她投胎去了何处?

大晋十三州,郡县千余个,普通的镇子村子不知凡几。他的长相和前世截然不同,苏环现在又会是什么模样?他该如何去找她?

……

于小少爷一夜没睡,早上起来眼睛有些红,精神萎靡不振。

李氏见儿子恹恹的,吓了一跳,立刻张罗着去找大夫。

于小少爷人小,没有发言权,被灌了一肚子苦苦的汤药。

这久违的熟悉的苦涩味道,又勾起了他的重重心思。

李氏见他闷闷的不说话,又紧张又心疼,像只紧张的老母鸡,在他身边转来转去。又让人去找于老爷。

于老爷半日后才回来。

和他一同进了于家门的,还有一对母女。

那个母亲身体纤弱一脸病容,进门就给李氏跪下了。

李氏被吓了一跳,忙扶起妇人:“妹妹,有话好好说,怎么还跪下了。”

那个妇人,是于老爷的堂妹。嫁人三年,就死了丈夫,只留下一个幼女。守完三年夫孝,就被夫家撵了回来。娘家兄长做主让她再嫁,现在就剩一个拖油瓶闺女无处托付,求于老爷抚养。

“求嫂子可怜我的环儿,给她一个容身之处。”妇人泪眼婆娑,一边哭一边哀求:“环儿快来,给你舅母磕头。”

瘦小清秀的小姑娘眼睛红红地跪下磕头。

李氏略一迟疑,身后的儿子已经冲过来,一把抓住小姑娘的手,目中闪着水光,声音哽咽:“环表妹。”

环儿怯生生地看着眼前虎头虎脑的胖表哥:“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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