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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欢颜(128)+番外

奏折还没写完,就有长随来禀报:“启禀大人,赵六姑娘登门求见。”

赵六姑娘?

孟御史颇为惊讶,立刻起身,并吩咐一声:“请夫人一并过来。”

一盏茶后,赵夕颜来了。

孟御史和妻儿一并行礼。

既避了男女之嫌,又显出了对赵六姑娘的敬重。

这几日,赵夕颜略显清减,神色倒是镇定从容,笑着和孟夫人寒暄。

孟夫人不是什么美人,相貌堪堪端正罢了。不过,她性情温柔,声音也格外柔和。一双儿女,儿子十二岁,女儿十岁,都很懂礼数。

寒暄数句,孟夫人就领着儿女先退了出去。

孟御史这才张口问:“赵六姑娘今日前来,应该是为了世子遇刺一事吧!”

赵夕颜轻声应道:“正是。”

“我和世子初来京城,除了家中姻亲,也只认识孟御史了。世子在宫中,想传消息难之又难。我今日来,是想问一问孟御史,不知刑部案子查得如何了?”

其实,赵夕颜的大伯是工部侍郎,徐靖长姐是礼部尚书周尚书的儿媳,二姐嫁进了武安伯府。赵夕颜想打探消息,不是难事。

她来见孟御史,真正的目的是要激起孟御史的正义激昂之心。

果然,孟御史立刻道:“赵六姑娘不要心急忧虑。这桩案子,牵扯到世子安危,朝中百官极其关注。便是圣上,也每日都问起案子进展。”

赵夕颜轻叹一声:“这幕后之人,实在阴狠恶毒。刺杀世子不成,又放出种种流言。意图抹黑北海王和世子父子两人。”

何止抹黑。

这是意图挑起永明帝的杀心,何其狠辣!

孟御史不便多言,只道:“我已经写了奏折,奏请皇上严查。皇上圣明,当不会被流言所扰。”

肯定会啊!

永明帝原本就有削藩之心,将一众藩王世子召进宫中,更没存什么好意。现在有这么一个现成的好机会送到眼前,不动心思才怪。

赵夕颜看着孟御史,轻声道:“不管如何,都要多谢孟御史。”

说完,端端正正行了一礼。

孟御史忙起身还礼:“赵姑娘不必客气。我身为御史,闻风而奏是我的份内之责,谏言天子更是我的本分。”

“这世间,不畏权势不惧阴暗,勇于直谏的官员能有几人。孟御史心存忠义,令人钦佩。”

赵夕颜又行一礼,告辞离去。

孟御史坐在书房里,反覆琢磨品味“不畏权势不惧阴暗”这几个字,面色渐渐凝重,忽然一声长叹。

孟御史隔日就上了一道奏折。

孟御史素来刚正直言,素有鬼见愁之名。这回的奏折,更是石破天惊。

奏折上直指有人谋害北海王世子,暗中散播流言者居心叵测,意图挑唆皇室不和,有逼藩王谋反之嫌。

“……皇上圣明,慧眼如炬,定不会被此女干计所惑。臣请皇上,还北海王世子一个公道,也能借此涤荡朝堂风气。严查真凶,捕风捉影恶意散播流言者亦要严查,绝不姑息枉纵。”

第145章 第一百四十五章 纷乱(一)

这一道奏折,如巨石重重砸落,本就不平静的朝堂,愈发汹涌。

礼部周尚书南城兵马司指挥使武安伯和工部赵侍郎也上了奏折,奏请天子严查散播流言的幕后真凶。

周家朱家赵家都是北海王府的姻亲,为北海王鸣不平理所当然。

倒是鬼见愁孟溪知,这般愤然出手,颇令人意外。

御史台共有七名御史,其中有两个和孟溪知颇有交情。见孟御史上奏折,这两位御史一同张口声援。

另有周尚书武安伯赵侍郎的同僚故旧,亦纷纷张口。如此一来,声势着实不小。

年已七旬的定国公冯川,位列武将第一人,离龙椅也最近。这趟浑水,定国公显然没有掺和的意思。

站在武将第二位的,是忠勇侯高鹏。高鹏身形高壮,留着一脸短须,一看就是一个粗豪武夫。

禁卫军大将军慕容尧,站在忠勇侯身后。慕容大将军原本就不苟言笑,今日心情不佳,一直闭口不语。

坐在龙椅上的永明帝,听着心浮气躁,忍不住皱了眉头。

身为天子,应该龙颜不动,不露喜恶,令人难以捉摸……话是这么说,人又不是草木,哪能做得到?

永明帝登基几个月来,已经竭力深沉威严,处处都学驾鹤西去的永兴帝。可惜,一个人的性情脾气是注定了的,想改改不了,想学也学不来。百官们显然对永明帝没多少敬畏之心。

金銮殿里,你一言我一语,声音越发越响。

“都闭嘴!”永明帝忍无可忍,一声怒喝:“你们当这里是何处,这般喧哗吵闹,有没有将朕放在眼底!”

一众朝臣立刻肃立,拱手告罪:“请皇上息怒。”

永明帝太过肥硕,走路都要靠内侍搀扶,这一发怒,脸上肥肉抖动,胸膛起伏不定,呼吸急促。令人担心,下一刻就喘不上气来。

“纪尚书,”永明帝点了刑部尚书的名字:“这已经五天过去了,刑部都查出什么来了?”

一脸晦气的纪尚书,只得上前两步,拱手回禀:“启禀皇上,刑部派出了所有人手,盘查了刺杀案方圆十里之地。刺客埋伏的那两家,一共三十多人,都进了刑部大牢,反覆审问……”

“啰嗦!”永明帝听得不耐:“朕不想听这些,朕只问你,刑部查出什么线索了?有没有找到幕后真凶?”

纪尚书跪下请罪:“臣无能,仵作反覆查验那三具尸首,也查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那几个黑衣刺客,仿佛从天而降,逃走后不知所踪。”

永明帝气地张口怒骂纪尚书是酒囊饭袋,尸位素餐。

纪尚书被骂得抬不起头来,一味低头告罪。

永明帝发了一通脾气,责令纪尚书赶紧查案。

孟御史脾气又臭又硬,见永明帝一味避重就轻,高声道:“皇上,臣以为,这桩刺杀案和放出流言的,定是同一人。说不定,这个人就在朝中,故意挑唆离间,逼北海王谋反,其心可诛。请皇上下旨,严查到底。”

永明帝:“……”

永明帝怒瞪多嘴讨嫌的孟御史。

孟御史一无所惧,挺直腰杆,说话掷地有声:“臣不是在为北海王说话,也绝非偏向藩王。臣只盼朝堂安稳,百姓安宁。”

“大晋灾祸连连,万千百姓流离失所,衣食无着,饿殍遍野,民乱纷纷。在此时候,不宜再兴战乱。祸起萧墙,臣恳请皇上三思。”

孟御史这番话,揭开了新帝登基以来粉饰太平的遮羞布。就差没指着永明帝的鼻子痛骂新帝无所作为了。

永明帝额上青筋跳动。

御史大夫见势不妙,连连冲孟御史使眼色。

别说了,再说下去,皇上要恼羞成怒了。

自从北海郡回京,一路上所见所闻实在凄惨。屡次上奏折请皇上赈济百姓,都没回音,奏折如石沉大海。孟御史早已憋了一肚子火气,今日打开了话匣子,孟御史哪里还忍得住,索性来个一吐为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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