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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季(98)

四五人的饭局上只有应晨书带了人,起初见到她,所有人脸上眼底都不约而同的没有藏住一丝丝惊讶,随即便笑着起哄说不愧是过年,看到什么大场面了。

能够猜得出应晨书在这些圈子里,是一直很特立独行的,他身边大概从未出现过她这样的存在,一个牵着手的年轻女孩儿,他嘴里的,女朋友。

所以在即使一群人都看得出她也只能是女朋友,不能是他的结婚对象时,也没有开什么过分的玩笑,虽然吃完饭不知道他们私下里会怎么和他说,可能也会问他,怎么外面也有人了,逃不过这宿命是吧。

这些君熹都不知道,也懒得去知道了,和她无关。晚上在外面兜了两圈风,她终于累了,回家去。

刚进屋就觉得肚子有些不舒服……想到下午的冰激凌,今天晚上饭局上又生熟混吃,还偷喝了杯酒,君熹略有些不安。

洗了个澡后疼痛没有缓解,她一脆弱就想找人说话,应晨书不在房间里,出去找了阿姨问,阿姨说他不在房间的话大抵在书房吧。

君熹从没去过应晨书的任何一个书房,那种太私人的领地即使她在北市四合院住了好久了依然没有去僭越。

今天的话……君熹没忍住找了过去。

她先礼貌地敲了敲门,有气无力地喊:“应先生,你在不在……”

应晨书:“嗯?熹熹?”

她打开门。

入目是满室澄亮的白炽灯,盈盈满满的光线下,身着一袭无瑕白衬衣的应晨书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一份疑似文件的东西在看。

他撩起眼皮朝门口望来,和君熹的眼神隔空缠绕在一起。

君熹笑一笑,但是没动。坐在书桌前捧着文件的应晨书忽然让她回了现实,平日对他越来越不恭敬了撒娇耍赖样样来,但是应晨书……其实是身居高位高不可攀的一个存在,在外面指定没人敢像她这么放肆。

应晨书眉峰轻扬,“嗯?进来啊。”

君熹弱弱往前走了一步,再轻轻阖上门往里走,走到他书桌对面便停下来。

书房里除了无声流动的暖气,没有丝毫的风,桌上的旗帜静静伫立没有动,地球仪上几丝光线穿过太平洋,落入澳洲陆地。

除了电脑,其余地方基本摆着一摞又一摞的文件。

君熹环视一圈初初看了一眼便不再四处看。

“过来,站那儿做什么。”应晨书招手。

君熹摇头:“算了,你忙吧,我不打扰你了。”

“没打扰,还不到上班的时候。”他伸手去接她,“来。”

君熹默默绕过桌子朝他走去,到他身边就趴他怀里去,埋下脸长长舒了口气。

“怎么?没什么精神的样子,玩累了?”应晨书阖上文件,把她放膝上坐着。

君熹哼唧了下,坦白说:“肚子有点疼。”

应晨书一下子目光凝固在了她脸上:“肚子疼?冰激凌。”

“……”

君熹低着脑袋不敢说话。

应晨书马上扶她起来:“来,起来,去医院。”

君熹立刻缩回去:“不用不用,会自己好的。”

“不可能,听话,起来。”

君熹缩了缩脑袋,埋在他肩窝里可怜巴巴地嘀咕:“等会儿吧,晚一点不好再去,我累了,我不想去医院应先生,等会儿好不好……”

应晨书看着怀里的小姑娘虚弱地闭着眼,脸色疲倦,他眉心深锁。

轻轻把她打横抱起来,回房放到床上躺下他再出去找药。

家里医药箱的种类还算齐全,找到一盒可以吃肠胃炎的药,应晨书拿去试着喂她。

君熹相信眼前送来的一切药,只要不是去医院就行。

喂她吃好后,应晨书就坐在床边陪她,仔细观察她的脸色。

君熹继续躺着,肚子疼太要命了,整个人都无法动弹,她也只能这么躺着缓解。

应晨书:“也不知道对不对症,我还是喊个医生来吧,熹熹。别睡觉,我喊医生来。”

“不用了。”她闭着眼呢喃,“就是我吃错东西了,不是没有过,没事……应先生去忙吧。”

应晨书动也没动,还是拿手机发消息叫了个医生过来,至少确认一下对不对症。

君熹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一直闭眼,腹部的疼时好时坏,她的呼吸也被牵制着时轻时浅。

偶尔好一些时,她就睁开眼,看应晨书漆黑的瞳孔里尽是心疼和担心,她有些恍惚,同样也盯着他没有动。

“怎么了?”应晨书弯下身捧着她的脸,温柔道,“有没有好些?去医院好不好?”

“好些了,不用的。”她笑一笑,“没有上次疼。”

“上次?上次是什么时候?”

“很多年前的一个寒假了,我在览市兼职,忽然得了急性肠胃炎,”她还笑了笑,“那个兼职店的老板叫了救护车把我送去医院,把我的工资垫付了救护车的钱和医药费,最后我白打一个寒假的工了,其实吃个药就好了。”

应晨书看她说完埋下脸,好像又不舒服起来了。

“那年的学费欠学校的,好在我是好学生,老师没不愿意,欠了一学期,暑假兼职了才补上。”君熹有点没力气,有点困,“我不用去医院的,小问题,没有那年疼,应先生不用担心。”

应晨书静静看着她,手摸着她的脑袋轻揉,心中在自顾自地犹豫,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

医生来时,小姑娘已经睡着了。

检查了一番后,医生说大概是急性肠胃炎,如果吃了药有好转就没问题,再观察观察,如果还疼就去医院吊个水好得快一些。

“毕竟疼起来挺要命的,又是大冬天,早好起来早舒服。”

医生嘱咐完便回去了。

应晨书端了杯水放到床头柜,重新坐下,给小姑娘掖好被子。她这会儿呼吸比刚刚好了些,没再时轻时重,很平缓温柔,大抵药确实起作用了。

不知什么时候,床头柜的手机振动起来。

是她的。

应晨书见是电话,就拿过来看,上面显示着归属地瑚洲,是她妈妈。

他也不好接,就关小了音量,没去碰电话。

铃声很快就断了,似乎另一头的人也不是很有耐心。

过了会儿,进来一条短信。

“你有本事大过年走气你父母,还有本事不接电话是吧??你以为不接我电话就是断绝关系了是吗??你想得倒是挺美的,你以为那两万块钱就够断绝关系了是吗??你是真的挺敢想,我养你到这么大你以为不花钱是吧??两万块钱就准备买你二十多年是吧??你这钱打发叫花子都不够,你要断绝关系先把我辛辛苦苦拉扯你长大的抚养费还给生你养你的父母!从此你爱往哪儿走就往哪儿走,我们家没人会搭理你!”

应晨书来回两遍看清了意思,息屏放下去。

“唔。”

床上的小姑娘哼唧了声,不舒服地蹙起了眉。

应晨书马上看去,伸手抱她,把她从枕头滑落的小脑袋扶起来,轻轻放在他腿上枕着,被子扯了扯盖好,盖到她肩头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