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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季(113)

“我不会言而无信的。”

她眉头皱了又皱,被他这话堵得胸闷,想了想,脱口而出道:“那现在不也是三年内吗?现在定吧。”

应晨书抬头淡淡看她一眼,又垂下眸,钢笔在纸张上滑动的劲道勾出一丝丝沉重的动静。

“应先生……”见他已经干脆不开口了,汤怡着急地站了起来。

应晨书阖上钢笔,丢回笔筒,人徐徐靠上了座椅靠背,双手交叠在一起,撩起眼皮静静看她。

“合理的要求有吗?我愿意商量。”

合理的要求……这是赤果果在打她的脸吗?要他婚前守忠,非要说现在也是三年之内,现在订婚……

僵持十秒,对,还不到半分钟,汤怡就败下阵来,没底气再说话,也不敢和他沉着冷静的眸光和铜墙铁壁般的气场对抗,转身拿着包就麻溜地走了。

“抱歉应先生,打扰了。”

应晨书阖下目光,看了眼桌子上刚刚在写的东西。

他把信纸拿过来,拿手机打开摄像头,拍了,想发给君熹,又迟迟没摁下发送键。

小姑娘昨晚和同学聚会,喝了酒,在电话里跟他说读研好难,脑子短路才考研,完了在电话里给他念诗,是她最近在图书馆翻到的散文诗。

看上去是真的醉得糊涂了,醒来应该记不清自己跟他说了什么,说生生世世都喜欢他,研太难啃了但是爱应先生就不后悔。

说不后悔,说到最后又跟他提分手。

第48章 为了她。

不能毁了她。

应晨书本想问她, 为什么好好的提分手。

但转念一想,肯定不是好好的,两人常年分居两地, 她很多事情他没有第一时间知道,或者根本从头到尾也不知道,小姑娘除了学习上这些无关紧要的苦会跟他吐槽之外, 其他的从没有跟他讲过, 什么生活上的不好,或者说过她想他,想见他。

前一阵又提起他的婚事, 这两个月,她不知道一个人的时候是不是胡思乱想, 觉得现在分开,也可以了?不想拖着了, 早晚都一样。

可能是觉得等到那一天再分, 她更难过了。

应晨书低头看了眼腕表, 距离下班时间也不远了, 汤怡大抵是趁这个时间来找他吃饭的。

他起身拿起大衣披上,出门。

司机听说他要去机场, 困惑地瞄了眼车内的表,今天是周四没错,以往要去机场都是周五, 或者周六。

“应先生, 今天才周四就去机场?飞北市吗?”

“嗯。”

司机没有过问太多, 直接就送他去了, 到机场后才问应晨书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他来接。

以往应晨书的回程时间都是在周日晚上, 两年多里仅有的一次是周一早上,那是因为他是周六晚上才临时去的,也就没办法当天来回。

这次,应晨书也少见地说:“再看吧。”

览市和北市也就是两个小时的里程,一眨眼就到了。

那会儿正是晚上八九点的时候,君熹还在学校里,刚回到宿舍,天气太冷懒得回谢安街了,今晚想在宿舍将就一下。

进了屋,她拿了一口小奶锅插上电,放了点水,抓起一把面条在等水开。

中间好像听到手机响了,她站在餐桌前斜斜睨了眼不远处的书桌。

应晨书的铃声??

什么鬼,他怎么会这个时候给她打电话,不会是不小心摁到的吧。

君熹眼见锅里水已经有开的苗头了,就把面丢到锅里,洗了洗手才去接电话。

“喂~什么情况啊,应先生大白天的给我电话。”

“哪里白天,黑了。”

君熹往外看了眼,笑了:“是黑了但是还没到打电话的时候。”

电话中沉默了一瞬,应晨书心中的愧疚悄无声息地叠加,“你在哪儿,熹熹?”

“在宿舍呢。”

“今天怎么不回家?”

“太冷了。”她又过去看小奶锅,看锅中的水加了面后煮得慢,就将锅盖给阖上去,边忙边和电话里的人道,“我不想回去,将就吧。”

电话那头随之徐徐地飘出一记磁性嗓音,动听不已:“你吃饭了吗?”

“没有,不过在做饭啦~应先生呢,今天这个点就空闲啦?没应酬呢。”

“有,和你呢。”

君熹笑了。

应晨书:“我来接你好不好?”

君熹笑容凝固住,愣了愣,等到锅里的水溢出来了,她的手被烫到才回神,“唔……”

“怎么了?”

君熹放下手机,火急火燎地去掀开盖子,又被锅盖的温度烫到眉头都扭曲了,一丢开就马上拿纸巾盖住灶台上溢出来的水,又抖着胆子去关火,忙完再火急火燎跑到阳台的洗手池上去给手降温。

应晨书叫她她一直没回应,等到车子到了她们公寓楼下,他进去了才听到电话里小姑娘的声音回归,“应先生。”

“嗯?你怎么了?受伤了?”他声音焦急。

君熹也是挺愧疚的,打个电话还让他担心了,“没事没事,就是被烫到了。”

“烫到了?严重吗?”

南师大老旧的公寓没有电梯,应晨书大步流星两层两层地跨上去,一口不停歇地上了四楼,找到君熹的宿舍。

其实他从没来过她的公寓,只是之前听她说她分在这栋楼住,住在406,她一个人住。

他敲了敲门。

君熹愣愣地看向门口,再回想他刚刚说的,来接她,她整个人都是不可思议的。

发呆间,木门外再次传来轻巧的叩门声,伴随着熟悉悦耳的温润嗓音:“熹熹。”

君熹浑身飘过一道微弱电流,晕乎乎地走去打开。

老校区的浓丽夜色一寸不差地落满男人笔挺的整个肩头,黑影覆在男人侧脸流畅的下颌线上,衬得他眼角中漆黑如点墨。

那一身黑大衣在走廊的风中轻晃,伴随着他胸膛微微的起伏,满满的都是他一路的风尘仆仆。

君熹没有回过神,是他先反应过来的,把她的手拿了起来。

看到她右手的几根手指和指尖一片红,应晨书本就皱着的眉心一下就加深了:“怎么烫到了?”他进屋带她去洗手。

君熹愣愣地跟着他走,“我,我在煮东西。”

应晨书路过餐桌,看到一口巴掌大的白色小奶锅里有一团面在荡漾,火已经关了。

他把她带去阳台洗手台的盆子里泡水。

寒冬腊月,水太凉了,君熹一下子就倒吸了口气:“不用了我刚刚才洗过。”

“再泡会儿。”应晨书用手掌将她的手团团包裹住,让她只露出几根被烫到的手指在水中。

冰凉到刺疼的感觉一瞬消弭不见,君熹呆呆地看着他在水中的动作,一会儿才回神,抬头,“应先生,你怎么这会儿来北市啊?你有事吗?”

她终于反应过来他在周四的夜晚突然降临。

这一回过神来,被烫到的痛都掩盖不住她此刻眼底的星光。

应晨书一切都看在眼里,一路上郁郁的心情也终于得以释怀,“对,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