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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喜(93)

“大姑娘,是不是周三叔他们的凶案,与我父亲有什么关系?”

敏感的小姑娘已经提出了疑问。

苏婼道:“没有。我就是觉得周三他们昧下你父亲的书信,感到不解。——你还怕不怕?要是不怕的话,我们再进屋去看看。”

阿吉脸上还是有些微的迟疑的,但很快她就重重点头:“我来保护姑娘。”

说完,她就迈开小腿,朝正房方向走去。

苏婼跟着她走到房门下,吱呀声中把门推开,屋子在全盘翻查过后,已经恢复了原样,只是已经浸入地面的暗红的血迹仍然触目惊心。

阿吉脸上的怔忪显示她已经看出来这里发生过什么,苏婼转身下阶:“你说周家妇人素日做咸菜贴补家用,但我昨日里外外都没有发现咸菜的踪迹。这是为何?”

昨天夜里辗转反侧,她突然就想到了这个问题。昨日韩陌他们在这里翻来覆去地搜寻,都不曾见过哪里有咸菜的痕迹,这显然不对头。

阿吉跟着走出来:“咸菜放在地窖里。”

苏婼在院中止步:“这里还有地窖?”

“有。”阿吉重重点头,“姑娘随我来。”

说完她就往厨屋的方向跑去。

苏婼看她跨过了厨房门槛,跟着走到厨房,只见她正在搬动靠墙的水缸,水缸有两口,大的盛水,小的是空的,她搬动的正是小的这一口。

苏婼也是有些力道的,帮了她一把,那小缸挪开后,就露出个木板盖。盖子打开,有条绳索坠下去,阿吉提起那绳索来,原来绳子的另一头还栓着个箩筐,她上上下下地提了几下,解释道:“地窖里没气,不这样的话,下去会死人。”

苏婼懂得的,她不懂的是:“为什么要把咸菜放在地窖?每次都要这样换气,不觉得麻烦吗?”

“麻烦也没有办法。地窖阴凉,一次做很多,慢慢卖,放多久也不会坏。”说完她道:“姑娘在这儿等着,我下去瞧瞧。”

苏婼拉住她:“我并没有说要看咸菜,你不用下去。”

“可是地窖里还堆着些东西。姑娘此行如果不是为了找咸菜,那肯定是想看还能不能有别的发现吧?”

小姑娘的双眼透着超出年龄的洞察力。她真的比苏祈懂事很多。

苏婼没法再拒绝。因为她确实是觉得既然咸菜另有存放之处,那此间肯定还有韩陌他们没有搜到的地方。因为那五十两银子,她很想尽快破解此案,任何疑点都不想放过。

她道:“你去也不顶用,去门口叫个捕快来。他们可比你有能耐多了。”

阿吉顿了下,就点头:“好勒。”

“叫捕快做什么?”

阿吉刚准备走,门外就走进来几个人,在高大又气势强大的人影下她退了回来。

韩陌听说苏婼来周家的时辰,便也寻了过来。周三夫妻的死因渐趋明朗,唯一是苏婼昨日带走的那些书信显示可能还会有待解之谜。从苏婼口中听来的周三夫妻的确不是什么善人,但旁人也无资格随意取他们的性命,官府办案,就一定要所有细节全部都能推到合乎逻辑,而不能有错漏疏忽。

“这里有个地窖,”苏婼站起来,对韩陌的到来她并没有表现出应有的惊讶,“昨天你们的人没有发现的。”

韩陌半蹲在地窖口子边,探身往下看。可惜地下一派漆黑,什么也看不到。“怎么会有这个?”

“是用来放咸菜的,”苏婼朝旁边望去,“是阿吉说的。她说下面还堆了些杂物。”

韩陌这才把目光转到阿吉身上,上下打量完,道:“‘阿吉’?”

苏婼点头。“她父亲就是周承礼,周夫人带着她从金陵进京,然后把她寄养在周三家中。”

韩陌明白了。他再看了看洞口,示意杨佑:“下去探探。”

杨佑点头,从灶后取了把柴禾扎成火把,擦着后伸到洞口下探了探,然后又找出绳索来系在腰上,另一头递给旁边护卫,自己跃了下去。

下方一时间没有什么动静。韩陌站起来:“还有别的什么发现吗?”

“我们也来不久,目前就发现这个地窖。”苏婼直身,然后跟阿吉道:“你先去你原来住的地方瞧瞧,看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东西,这次全部拿走,任何东西都不要留下,哪怕是一张纸一片布。不然以后还想再来拿,就万万不能够了。”

阿吉深深点头,抬步就向柴房走去。

第106章 熟人?

韩陌目望着她背影,而后示意苏婼走到院子里,看看四面空旷的院落,他问道:“昨日回去后,周家这边你有没有问出什么?这周阿吉具体是什么来历?周承礼的老师又是谁?”

苏婼摇头:“阿吉不知道周承礼的师友。不过,要打听到也不难,周承礼曾经在金陵为官,大约三四年前解职,随后没落。凭这些消息,相信韩捕头你只消去一趟吏部就能问得明明白白。”

韩陌扬眉:“能在金陵府衙任职,怎么着也得是个进士出身了,确实不难查到。”说完他招手唤来个护卫:“回府找窦尹,让他去趟吏部,打听三四年前曾在金陵府衙任职的周承礼的生平,然后立刻来告诉我。”

苏婼等他交代完,问道:“你身边那两位,跟各衙门都很熟?”

“那是自然。毕竟打我十二岁回京起,他们就呆在我身边了。”韩陌眉目间难掩得意,并仰脖喝了口挂在腰间的皮囊里的茶水。

苏婼望着他:“他们为什么对你这么忠心?”

宋延勘察的本事,窦尹仵作一行的功力,昨日她都见到了,是一等一的好。这俩人竟然对面前这家伙死心踏地,而不去朝堂衙司谋个正经职位,令人费解。

“宋延是我外祖父在死人堆里救回来的。窦尹的养父,跟我父亲是生死之交,特意让他进京来历练的。他们俩本身都是孤儿,那些年几乎与我吃同桌,睡同席,连闯祸挨罚都在一块儿,你说他们不和我铁,和谁铁?”

在这番强大理由下苏婼倒是无话反驳。

韩陌把皮囊塞上,把话又绕了回来:“周承礼的事还没说完,他们跟周三交情到底有多深?”

苏婼便把昨日与阿吉对话后的所知信息大致说了一遍,然后道:“根据目前线索推断,周承礼应是京畿人氏,师友亲人应该本来都在京畿,但是他解职后这些人却都与他断了往来,现在还在不在就不知道了。

“周夫人丧夫之后,不惜跋涉数千里带着幼女进京,我从一个弱女子的角度推测,她应该是想来找这些亲人的。就算不是,也肯定是来投靠一个她非常信任的人。只是却不知为何后来因故没去,转而投靠了最不合理的周三家。”

“那她为什么要丢下女儿?”

“我也很不解。”苏婼吐气,“昨日那些书信都是自周三夫妻的衣橱里翻出来,不像是随意放置的样子。那是因为周家夫妻故意昧下来的吗?也不像。因为它们就是被塞在抽屉里,连个包裹都没有。事实上,我怀疑周夫人是否已经遭遇不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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