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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喜(260)

常蔚今夜之阴谋就是冲着镇国公而来,眼下自然以先替镇国公维护好清白再说。

“我知道分寸,你进去吧。”

韩陌在马上,却没有走。

苏婼不耽误他时间,快速进了角门。

丫鬟们看到她这副模样都惊呆了,一路簇拥着她进屋沐浴洗漱。

苏婼这当口哪有心情管这些?正好木槿快步走进来:“姑娘,有您的信!”

“什么信?”

“方才有个人突然投了封信给门房,交待面呈给姑娘,还再三嘱咐一定要请姑娘亲启,姑娘请过目!”

半夜三更的居然还有她的信?

苏婼顿了下,快速地把信展开翻阅起来。

信上只有两行字,扫第一遍时她激动起来,扫视第二遍,她就抑制不住地抬起了头:“送信的人呢?!什么时候送来的?有没有人看到他?!”

木槿懵然道:“信是一刻钟前送来的。门房说那人就是个伙计,没什么特别,但是他说的那几句话却是严格嘱咐的。姑娘,信上说什么了?——呀,是常蔚的下落,这是真的吗?”

信上写的,确实是地常蔚的下落。

但为什么会有人把这消息传给她,而不是直接传给韩陌?

所以木槿说的对,这消息可靠吗?

苏婼沉思半刻,果断道:“即刻找人去追上韩世子,让他去常家的同时,也派人去趟柳树胡同,就说常蔚有可能在那里!”

说完她看着手上的信纸,眉间凝满了疑惑。

第298章 柳树胡同

常贺跟常赟一场冲突到底没能避免,他砸伤了常赟的额角,常赟打伤了他的脸和胳膊。

这是自从常贺的大伯断腿以来,常贺与常赟第一次直接撕破脸。以往常赟屡屡给他使绊子,他都隐忍不发。但今时今日好像不必要了,他和父亲已经向镇国公作出反击了,他们出手了,镇国公要倒大霉了,只要今夜的计谋成功,他们不但会把韩家击垮,还会朝着前进的方向更加一步。常侍郎会变得更有权有势,到那时,他会亲自收拾掉常赟那个杂种的!

“二爷,熬半夜了,快喝口汤吧。”

正在房里由着小厮给他擦药,容嫂推门进来,把汤药放在他面前。看到他身上的伤,容嫂叹息起来:“都是兄弟,怎么就忍心下这么重的手?”

常贺咬牙:“他不是我兄弟,早在一年前他推我落水时我就没认他这个哥哥了!”

容嫂再叹气,把汤递给他:“老爷回来了。”

常贺隔着药仰头看她:“什么时候回的?”

“刚才吧?”容嫂把汤放下,“不过,看样子还要出去。方才奴婢路过书院,听到里头翻箱倒柜声音挺大,似乎很急切,老爷是不是遇上什么急事了?”

“是么?”常贺当即站起来,快手快脚把衣服穿上,“我去看看!”

容嫂追到门口:“汤还没喝呢!”

可是外头人已经急不可耐地去了,连头也没回。

容嫂在门下站了片刻,从容走回来盖上汤盅盖子,再稳稳地端到了桌上。

……

常贺一路奔到常蔚书房,书房里却人去楼空。

书案上散乱着卷宗文书,而地面上也是一片狼籍。

“二爷。”在此侍候的家丁在身后唤他。

常贺转过身:“父亲呢?”

“老爷,又出去了!”

“他去哪儿了?”

“小的不知。”

家丁发须皆白,是常家的老佣人了。

常贺一时没有出声。

他从来没见过常蔚如此慌乱,他的房间和台面永远整洁,就算再忙碌,铺着再多的公务,他也绝不容许有丝毫凌乱。但他方才却急匆匆走来,把书房整得这样糟糕,然后又急匆匆地走了。他甚至都没有顾得上跟他交待下今夜计划已进展得如何?

到底,出了什么事?

他抬腿往外走,走至门槛下却踢飞了一张撕碎的信封。

信封只有剩余的半个地址,写的是“XX胡同甲字号第十院”。

……

“母亲!母亲!”

常夫人睡眠浅,耳边一有声音她就醒过来了。

屋里留着的微弱烛光足够她看清面前的脸,她愣了下,支起身子:“贺儿?”

“母亲,您知道父亲上哪儿了么?”

“不知道啊,”常夫人茫然望着他,“先前不是说官仓失火,他去衙门了么?”

常贺喉头滚动了一下,再问:“那您知道,咱们家可有座宅子,是在京城哪条胡同的甲字号第十院吗?”

“甲字号第十院?”常夫人清醒了,“柳树胡同?”

“柳树胡同?”

“是啊,柳树胡同甲字号第十院,是他两年前买下的。没惊动任何人,他说拿来有用处。像这样的宅子咱们家还有好几处呢,不算什么。不过他告诉了我,因为他从来不骗我,更不会偷偷买宅子还不告诉我,让我将来万一知道了还怀疑他在外养外室。”

“我知道了。”

常贺顾不上常夫人脸上的得意,飞快地退走了。

“去柳树胡同!”

到了前院,他吩咐随从,随手牵了一匹马跨了上去。

……

柳树胡同在人烟不多的京城东北角上,这里临近护城河,多为商贾们的别院。

常蔚此时下裳满是血迹,实在不像是个体面的商贾,但是有夜幕遮挡,无人看得出来。

马车直接进了院子,他忍着腿伤下车,将随身的大包袱挎在背上,这么样一副逃亡的狼狈模样,把前来迎门的仆从陆续惊了个遍。

“快,去给老爷取些伤药!”

领头的管事慌忙吩咐下去,又忙不迭地来接他手上的包袱。

常蔚却不肯交与他,只说道:“速去把书房里灯点上!”

这是座三进宅子,不大不小,既不会简陋到随便什么人都能翻墙闯入,也不会奢华到引人注目。

书房在二进的西侧小院里,种着一角芭蕉,硕大的叶片也像是硕大的巴掌,在常蔚经过时扇打在他脸上。

他脸上火辣辣的,仿如被现实扇了巴掌。

他自诩算无遗策,譬如薛容一案,他都全部给啃了下来,至今没有落下把柄,但今日却功亏一篑,败在了韩陌手上,那个乳臭未干,一个罗智就够力量挤出东林卫的小阎王,世间人对他的评价皆是张扬跋扈,仗势欺人,耀武扬威,但这样一个他,却在他即将事成的最紧要的关头出现了,把他的计划给攻破了,使得他如丧家之犬般狼狈不堪。

“拿个火盆进来!”

进了房间,他把包袱放下,一面往外招呼,一面又打开墙上机括,从中取出一件又一件被秘藏的物事来。

时间不多,他得尽快。他太清楚方枚此时的想法了,所有事情都是他常蔚策划的,他方枚才是个听命行事的帮凶而已,他只要有一口气在,一定把他供出来!当然供出他来也不要紧,但他必须得在韩陌找上他之前把这些首尾全部处理掉!只要他们拿不到证据,他就是安全的!对于很多人来说,他还是有价值的,只要没证据,他就会安然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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