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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喜(250)

“那,还有没有办法可想?尚书大人怎么说?”

“娄尚书在养病,昨日我上娄府去拜见过,他说一句话倒要咳半天,倒不知这病是真是假。他也六十多了,长子已经接班入了翰林院,左右离致仕不远了。这个时候,谁都看得出来镇国公是有皇上撑腰的,他不会出来揽这手麻烦。”

常贺眉间有忧虑:“如此,压力就全到父亲头上来了。旁人可以见风使舵趋吉避凶,咱们却不能。”

“谁说不是呢?”常蔚缓缓叹气,目光随之而锐利,“这也是当上这兵部左侍郎的坏处啊,权力就是把双刃剑。”

常贺走近他,目光炯亮:“皇上如今至为信赖之人就是韩家,倘若,咱们把韩家给整下去呢?”

常蔚凝眉注视于他:“韩家?”

“韩家就是皇上手里的一把刀。眼下是镇国公在全力掌管中军都督府,中军营衙门里本有许多不服他之人,难道就没有这个机会?”

“荒唐!”常蔚低斥,“无缘无故,我如何要冲韩家下手?若是下了手,皇上必不会坐视不理,那不是跟自己过不去?你这是出的什么馊主意?!”

“可是不动韩家怕是不行了,”常贺从袖子里掏出信来上前两步,“刚刚收到的来信,咱们在淮南的钱庄出现了几个操着京城口音的人,一去就明里暗里打听铺子经营状况。时隔三日。徽州总庄的库房和账号均被动过。目前已查得丢失了部份钱财流向的账本。”

常蔚倏然凝神,抽了信纸在手。

常贺继续道:“咱们的账虽然做得严密,但是这个消息是怎么走漏出去的?这些事是谁干的?为什么他们会盯上钱庄?而且,为什么会是京城前去的人?”

常蔚从信上抬起头来,脸上已渐显惶惑之色。“你的意思是,韩家干的?”

“镇国公背靠皇上,以夺取防卫署归属权公然挑衅兵部,韩陌追查袁清一案,已经直接进宫面呈了皇上,如他取得铜箱中的证据为真,那其中一定有很要紧的证据。如他取得证据为假,那么他进宫做这场戏,至少也说明袁清一案,皇上一直未曾放松。韩家的嫌疑还不够大吗?”

常蔚把信攥成了纸团,往前走出几步,忽道:“苏家那边如何?”

“苏祯已经没问题了。只不过我怀疑,他能不能办成那件事还不好说。”

常蔚咬牙沉气:“苏绶可真是个让人看不透的老狐狸啊。”

“再狡猾的狐狸,也终究逃不过猎手的捕笼。苏家那边我们已经布好了埋伏,就看苏绶什么时候露出狐狸尾巴来了。只是——”常贺说着又看向他手里攥着的信,“父亲,韩家这边,不能再犹豫了。徽州和淮南两地的情况,一定和韩家有关!”

常蔚把负在身后的手放下来,说道:“你说的有道理。镇国公去了中军都督府,自上番罗智与韩陌结的那个梁子,后来一直无波无澜,也太平顺了。——你去把鲁先生他们几个请过来。”

“是。”

常贺当下转了身。

晚风轻拂的窗下,一道身影夹在横斜的树枝影里,悄声地隐在了暗处。

……

时值夏日,这些年京城里又不曾宵禁,一到夜晚出来乘凉散步的人们多不胜数。茶楼酒肆生意火爆,商贾们赚的合不拢嘴,但也因此而滋生出不少恃酒滋事的纷争,五城兵马司增加了巡逻的次数,衙门里捕快值夜的频率也增加了。

南城西大街上,两旁宾客不绝的食馆中夹着的茶棚里,坐着啃卤鸭腿的韩陌与宋延杨佑等一干人。

这一带属于案情多发地段,这几夜他们几乎天天都要在此蹲守一番。

韩陌不紧不慢地啃着鸭腿,双眼一面睃视着路过的行人,一会儿他喝了口酒,说道:“去徽州的人什么时候到京?”

“明儿一早就到了。”宋延摇开了扇子,“常家在徽州安插的人还挺机警,追了他们有百余里,为免节外生枝,他们绕了远路。不过,据说只拿到了几本账本,虽然有可疑之处,但却没有直接指向常蔚。恐怕是不能直接做为击垮他的罪证。”

“他这几日,看到防卫署换机括,没有反应?”

“没有动作,不过,前两日国公爷把兵部原先派在那里的人给调出来后,听说他在兵部衙门发了通肝火,问罪了几个官员,然后,事后这两天,也没有后续。”

韩陌把酒杯在指间挪动:“没有后续可不是个好消息。”

宋延点头:“他不应该是个坐以待毙之人。只是,如果他们想反击,你觉得他会挑哪个点下手?”

韩陌双瞳里映出沿街灯火的光芒,他眼着面前的酒杯,许久之后才抬起来送到唇边。

然而酒水还未及入口,这时远处却突然传来了骚动,先前还从容行走的游人骤然惊慌起来,凌乱的脚步声里夹杂着声嘶力竭的惊呼声:“走水了!快来人啊,走水了!……”

第287章 你为何如此低调?

街头百姓纷纷往前涌动,而远处的街头已经冒出了滚滚浓烟。

韩陌一伙腾地站起来,杨佑道:“好像是飞马寺那边,得赶紧去看看,那边有许多官库!”

每个捕头负责巡视的街区都不一样,飞马寺那片已经超出了韩陌管辖范围,但是火势紧急,施救不及时,影响的就是周围一大片,哪儿顾得了那么多?

人多不便驾马,几个人索性飞奔上了街头,跑了有两三里路,人群渐密,失火之处也呈露在眼前。

“是官仓!”

宋延率先出声。

眼前一长溜过去十来个巨形圆顶房屋,正是朝廷设置在此的粮仓,每年各地进京的禄米都储存在此,还含有部份储备的漕粮,丝绸,茶叶等,失火的是从西数来第二个,火势已经蔓延开了,火焰如巨型的猛兽之舌迅猛地往外吐信,也已经影响到了临街的第一间仓,并且火势浓烟趁着东风,还在往民居方向探头。

官仓大门已经打开了,五城兵马司的人和负责这片的捕头捕快正在紧张地商议救火,韩陌认得那捕头,大步走上前问:“怎么着的火?”

那捕头中断叙说,脱口道:“韩捕头来得正好,走水的官仓附近几个里头放的都是丝绸布帛,一旦蔓延开来那火势就绝对无法控制了,到时候势必影响周围民居。您也知道,这些民居多是砖木构造,而且是一座连一座,燃烧起来后果不堪设想!韩捕头,韩世子,还请您即刻增援人手前来帮忙救火!”

韩陌望着正在飞奔往返泼水的官仓将士:“如今这里头有多少人可用?”

官仓将领立时道:“只有百余人,但他们都必须看管好其余几个大仓,能够救火的只有南城兵马司的人,但他们也只能调动五十人!”

韩陌回头扫视着街头拥挤的围观百姓,这官仓重地,这种时刻极容易出乱子,再加上地盘这么大,火势这么急,不多调些人手,的确难以控制。

他说道:“杨佑回府去带上三十个护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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