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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喜(237)

“有什么进展?”

“当初袁清死前曾留下一只装着证据的铜箱,不知皇上对此事可还有印象?”

皇帝放了茶,点头道:“有印象。如何?”

“昨天夜里,臣在龙泉寺,拿到了袁清留下的这只箱子。”韩陌说到这儿,侧首望着常蔚,“常大人,令部下罗智大人罗大人谋杀袁清这案子,有突破了。恭喜您,罗智虽然确实是凶手,但袁清留下的证据证明,他只是颗棋子罢了,真正的杀人凶手另有其人。”

常蔚目光倏地投了过去:“本官与罗智并无私交,韩世子这句恭喜,不知从何说起?”

“即使无私交,罗智也是兵部的人,他与官眷私通,栽赃朝臣,擅自昧下兵部文书,与五城兵马司的官员狼狈为奸,可谓臭名昭著,常大人身为上司,难道不为有这样的下属感到羞愧?难道不用担几分驭下不严的罪责?难道不会引起误会,使人觉得兵部从上到下就没有一个好东西?如今总算能证明他不过是个可怜的棋子,多少挽回了兵部几分尊严,这难道对兵部来说不是好消息?”

常蔚听得脸色一点点地往下沉了:“韩世子这是什么意思?”

韩陌扬唇:“就是话里的意思。”

“怎么说话的?”皇帝在御案后拔声,“常大人是兵部侍郎,你不过是个捕头,注意分寸。”

“遵旨。”韩陌俯身,又道:“皇上,臣把那铜箱里的证据带来了,待常大人禀奏完他的事之后,臣还想跟皇上禀报禀报细节。”

皇帝看了眼常蔚,说道:“防卫署的事就按朕方才说的办,常爱卿去忙吧。”

“皇上!——”

“来人,把福建进贡来的茶叶,赐一罐给常大人。”

皇帝这话放下来,常蔚就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再多言了。

出了干清宫,他低头看着手里的茶叶,又回头看了看身后已经远离的宫门,深锁眉头,大步踏上了出宫的庑廊。

常家在京城有座不小的宅院,自从两年多前平定薛容之乱一战成名,常家成为京城炙手可热的人家,登门的车马无有停歇之日,去年藉着常蔚的老母亲七十大寿,又买下了左右两邻的宅子,扩建成了一座前后左右都带花园的大宅。

常蔚的轿子一进角门,门下的家丁就立刻迎上来了:“老爷今日这么早下衙?”

常蔚一言未发,迳直入了正院。将近书房门口时停脚吩咐:“传大爷进来。”

家丁见他脸色不好,行动的速度都比往日快上不少。也因此,常蔚才进门,门外很快就传来了脚步声。

“父亲!”

常家长子常贺进门躬身,而后打量他神色:“您不是进宫了吗?”

“是进宫了,但是让韩陌给搅和了。”常蔚沉着脸坐下来。

“韩陌?他怎么进宫了?他不是没在朝任官了吗?”

“他没任官了,却也还是已故淑妃的娘家侄儿,是镇国公世子。”常蔚望着他,“我问你,罗智那案子大理寺已审完定案了吗?”

“已审完了,这两日便将定案。”常贺回答完毕,移步上前:“父亲突然问及此事,是否出了什么岔子?”

常蔚目光深凝:“先前韩陌在皇上跟前说,他昨夜在龙泉寺拿到了袁清留下的那只真正的铜箱。”

常贺失语。

常蔚搁在案上的右手缓缓攥成拳头:“都要定案了,为什么会真的有这么一只箱子冒出来?罗智到底背着我们干了些什么?”

第272章 她比男儿强

拳头磕在桌面上,发出响亮的声音。

常贺看着被震跳起来的杯盘,上前道:“那箱子肯定是不存在的,若有的话,袁清的妻子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去处?就算他妻子何氏没有本事,罗智总归是能查找到的,可是事出这么久了也没有下落,儿子认为,此事韩陌故弄玄虚,说谎的可能性大。”

“那你觉得,他为什么要说这个谎呢?”

常蔚的眼神冰冷。

做儿子的无法与之对视,垂下头来:“也许,也许他只是为了诈一诈咱们。”

“诈?诈的前提是有所怀疑。如果真是诈,那岂不是更加危险了吗?”

常蔚说话间已走到了常贺跟前:“皇上的态度近来越发耐人寻味。先前我为着中军都督府防卫署更换机括布防之事觐见,但皇上一味和稀泥。甚至还藉着韩陌到来,把我给打发了出来。如果韩陌这一招是为了诈我,那镇国公掌管中军都督府,并且交待天工坊来负责机括,这一切定然都是出于皇上授意。”

常贺动容:“您是说,盯着兵部的,不再是韩陌,而是皇上?可是兵部到目前为止,除了罗智之外,还没有什么把柄留在外头,即便是罗智,所犯之事也都是他个人为官德行不检罢了,皇上为何要冲防卫署下手?”

“防卫署本归兵部管,镇国公迂回行事,自然是想撇开兵部,跟兵部夺权。当中军营拥有防卫署武备调用权,那就拥有了与兵部分庭抗礼的底气,总而言之,不管有多少不合情理,如果没有皇上允准,镇国公不敢这么做,也做不得如此顺利。搞不好,韩陌还真就是为了诈我。”

常贺心绪不安:“那眼下如何是好?”

常蔚缓步踱回案后坐下,片刻道:“尽快让大理寺把罗智的案子结了,而后,让所有人静默下来,静观其变。”

“不采取些行动防备防备么?”常贺愕然,“要是万一——”

常蔚目光幽深:“倘若韩陌当真使诈,这个时候防备,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吗?”

常贺双唇微翕,仍想说什么,看看他爹的冷凝脸色,又把话咽了回去。

走出书房之后看到等候在外头的小厮,没等对方说话,他就使了个颜色,让他跟着走出来。

干清宫里,皇帝看完了韩陌呈上去的证据,脸色阴沉得能滴下水来。但也出乎韩陌意料的是,他并没有如以往遇到犯事官员时的震怒。

“这些东西只能证明常蔚手脚不干净,并不能说明他直接杀害了袁清,更加无以证明,他是否有更大的阴谋。”

“可是我们本来要查的,就是袁清被杀一案,他就算没有直接杀害袁清,也足够证明他跟此事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足够收押审问了!”

皇帝抬头望着韩陌:“即使可以,那他到底为何要杀袁清?”

韩陌顿住:“臣以为是为了掩盖他自己的罪行,杀袁清灭口。”

皇帝站起来,负手走到他面前:“这只是其一。常蔚伤害袁清,查到目前为止就已经牵连了不少人。如果仅仅只是袁清掌握的这些罪证,不可能填饱得了他们的肚子。”

韩陌凝默,随后道:“所以皇上的意思是,现在还不是收押的时候。”

皇帝道:“知道朕为何一定要你父亲换了防卫署的机括吗?”

“莫非,此事和常蔚也有关系?”

“在你呈交出这些证据之前,朕也没摸清楚这当中为首的到底是哪一个,既然他已浮出水面,那就是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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