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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喜(210)

“为什么不可能?”苏婼望着她,“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福祸,一个人家就算再兴旺,也拦不住意外降临。”

鲍嬷嬷皱眉:“王管事从来没有说起过,姑娘这是从哪里听来的?”

“这个你别管。”苏婼正色,“我知道你对谢家忠心耿耿,想来是不希望他们出这种事情的。但如果这个消息可靠,的确如此,那你觉得这正常吗?”

鲍嬷嬷被问住了。双手攥紧着裙带,半天都没有说上话来。

苏婼接着道:“谢家又不在乎多一家锁器铺子,他们图谋着苏家的主业这件事本身够奇怪,这几年家里接二连三的出事故,他们却还是坚持不懈地派人进京支使你盗取苏家的东西,他们为什么不把精力放在如何营救我二舅和医治我三舅上?苏家的东西对他们来说,到底有多重要?

“如果你真的对谢家忠心,那么单单只是愚昧地听命行事,对谢家面临的变故充耳不闻,而不是想办法弄清楚情况,争取与他们共进退,真的算是忠心吗?”

鲍嬷嬷咬紧牙关,缓慢的垂下头来。

苏婼说完这些之后也不再催她。

过了许久,鲍嬷嬷又把头抬了起来。“姑娘既然特意把我从庄子上带回来问话,想必这些消息也是可靠的了。

“王管事确实没有跟我提过谢家这些变故,每次无一例外都是催促进展。但如今仔细想想,正是他这样直奔目的而来,反而显出了几分急促了。二老爷三老爷都是多好的人啊,尤其是三老爷,也是我看着长大的……”

她抬起衣袖,拭起了眼角。“从上到下都出事了,这肯定不正常,肯定有阴谋!”

“你觉得会是什么阴谋呢?”

鲍嬷嬷茫然地摇头。“老奴要是知道就好了。”一会儿,她又从落寞里抬头:“不过……”

“不过什么?”

“刚才姑娘说到谢家关了许多铺子,老奴想起来,太太与苏家订婚之前,谢家也经历过一段不大太平的日子。也是因为一桩官司,谢家最终被查抄走了许多银两,当时朝中去的官员说那批银子跟饷粮有关,谢家四处找人周旋,好在祖上结下不少善缘,最终还是化险为夷。但即便如此,据说还是交出了十几万两白银。生意也受了牵连,过后有一两年才恢复起来。”

“朝中去的官员?”苏婼蹙眉,“是哪方面的官员?”

“这个老奴就真的不清楚了。太太当时只是个未出阁的千金小姐,老卢作为乳母,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外面的事情听的不多。这十几万两银子的数额,还是后来听太太说起的。”

第241章 既然这么关心…

“具体是在什么时候?”苏婼问。

鲍嬷嬷略想了想,神色随后变得有些复杂。“就是在苏家登门提亲之前半年左右。”

苏婼一时间也没有再言语。

这可太巧了,又跟苏家扯上了关系。而且还是跟谢氏和苏绶那种婚事有关系。

“这么说来,谢家那么痛快的应下这么亲事,叮嘱我母亲到苏家来达成他们的目的,可能跟谢家遭受的那桩打击有关?”

看鲍嬷嬷的神情,她必然也是联想到了。

“不好说。但是如果姑娘得到的消息是真的,那谢家几代下来总共也就这么两次家业受创,一次是太太订亲之前,一次就是在太太过世之后,实在是有些巧。”

鲍嬷嬷的声音越来越缓慢。一股难以言说的心照不宣,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谢家几代以来一直有人在朝上做官,远居徽州却从未离开朝堂,鲍嬷嬷提供的信息,加重了苏婼对谢家遭受一系列变故的怀疑。

现在她想的是,苏绶知道这些吗?

……吴淳是戌时左右来到苏绶书房的。

听到他的脚步声苏绶就放下了手上的书。

“老爷。”

“去哪了?怎么这么晚?”

吴淳顿首:“才从烟雨胡同那边回来。小的怕鬼手那边出什么状况,手头没什么事就去那边盯着。”

“没出什么事吧?”苏绶端起了茶。

“倒还平静。就是……总觉得有点过于平静。”

苏绶看了他一眼。“这话怎么说?”

“除了那天夜里,那鬼面人出去过一回,其次他们再也没有要求出去过。那掌柜娘子倒是按时按刻的安排人送饭上去,端出来的也确实是空碗,里头人肯定是有的。只是这样让人担心,到了第三日他们真的能拿出东西来吗?”

苏绶把揭开了的盖又合上。沉吟了一会儿道:“只要人在,别的先不管。”接而问:“谢家那边如何?”

吴淳闻言,连忙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早几天前消息就已经收到了,但因为写的十分笼统,而且跟我们过去得到的消息差别甚大,小的不确定是否属实,这几日还在查证之中,故而未曾拿来禀报老爷。”

苏绶听到这里眉间起了疑色。待接了信看过,旋即就抬起了头。“这么些变故,原先徽州那边负责传递消息的人都不知道?”

吴淳摇头。“这几日我在京城内外寻访徽州客商,侧面求证这些消息,差不多已经能证实是真的了。

“但据说也是在谢家铺子越关越多捂不住了,最近这大半年才陆续传出来。二舅老爷和三舅老爷的事,因为不是发生在徽州本地,原本也是无人知道的,也是家业受创才渐渐被人揭开内幕。”

苏绶攥着这封信,起身踱起步来。最后他在灯下站定,回头看着吴淳:“谢芸到底搞什么名堂?”

吴淳趋步上前:“看这架式,莫不是搞着什么黑吃黑的勾当?”

苏绶望着窗外幽深黑夜。“谢家家业受创可不是第一次了。”

吴淳深深点头:“小的还清楚记得,当年得知谢家终于答应老太爷提出的议婚,老爷是多么高兴,要不是后来意外得知了就在那之前不久,谢家突然惹上了那么一件官司,老爷也不会心生怀疑,从而打发小的去暗查谢家应下这门婚事的原因。也不至于后来……”

苏绶搭在椅背上的左手冒出了青筋。

隔壁院里不知谁推了门,艰涩的吱呀声把宁静的夜幕划出来一道裂痕。

苏绶在这道裂痕的间隙里回头。“谢家族内其他在任上的人呢?”

“旁支五服之内在任上的三位,倒是没听说受到什么波及。”

“那看来我那位大舅兄,还是有些力挽狂澜的手腕。”

吴淳沉一口气,望着地下:“谢家如今也算虎死不倒威,家业缩减,秩序都不曾乱。”

“他若把心思用在了正道上,不去肖想些不该肖想的,何至于如眼下这般,打落牙齿也只能往肚里吞?”

苏绶说的这里深吸气,咬紧一口牙,负手来回踱了几步,停下道:“谢家不是还有些留在苏家的下人吗?你已去谢家交涉,把他们送回去为由,亲自去徽州打探打探,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吴淳道:“那烟雨胡同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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