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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圣父黑化后(45)

乔逢雪的语气平静极了。

“……我不信!”

温香小小地喊了出来,身体都在微微发抖:“你这样要我如何做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每当旁人问我我们的事,我从来没有否认过!你明明知道我一直在等你!”

说实话,这语气、这模样,令商挽琴都有些不忍心了。这世界的男女大防不如她原本的历史严重,但女性总体还是偏弱势的,尤其是温香这样柔弱的官宦女儿。她曾听说过迂腐人家为了“名节”二字,逼迫女儿自尽,非常明白温香会多么看重名声。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真的非常看重的话,也不会“别人问起时故意不否认”吧?那么,温香或许也没有那么看重?

说来也巧,她刚琢磨到这儿,那头乔逢雪就说:“你何必非要我把话说得这么明白?”

他语气还是那样平静,甚至有种礼貌性的困惑。

“我分明早就告诉过你,我是为了温伯父的情谊,才多照顾你一些,也希望你将我当成一个负责的世兄。这话我说了不止一次。无论谁问起我们的关系,我都答说‘为故人尽责’。”

“但你不信我的拒绝。”他声音里甚至有一丝淡淡的好笑之意,“温香,是你自己选择不否认,甚至暗示别人我有朝一日会娶你,你还希望我怎么做?难道非要召开一次大会,郑重其事告诉弟子们:我乔逢雪绝不会娶温香为妻?”

温香轻轻抖了一下。

乔逢雪便说:“你看,你害怕了。所以,我已经做了我能做的,剩下那些事,是你自己做出的选择,就该你自己承担后果。”

温香在屏风上,只是一道模糊不清的纤弱影子。但饶是如此,她那发抖的身形、紧绷的肢体,也能让人看出她内心激烈的情绪。

“乔郎……乔逢雪!你这样,如何对得起我那故去的父亲!?”她声音里流露恨意。

他沉默片刻,语气里的疑惑变得真实了一些:“其实我也很奇怪。若要论,先师待我恩重如山,可除了‘行正道’之外,他老人家从未要求过我什么。”

“温伯父对我多有关照,临终前便托我对你也多关照些。”

“他们谁都没说过,滴水之恩,必须要我搭上自己的婚姻才能报答,我自己也从不这么认为。温香,你究竟是从哪里来的这样想法?”

他的疑惑太纯粹了,纯粹得令温香摇摇欲坠。

她后退半步,好似快要晕倒。

他们来来回回又纠缠了几句,主要是温香在说,乔逢雪以沉默居多。

就在商挽琴听得不耐烦时,温香深吸一口气,再次开口。她的语气重新变得温软又伤感,带着无限的忧伤和绝望,却又怀着最后一丁点希望。

“那么告诉我,乔郎,你为何要给你的佩剑起名‘软玉’?”

再心硬的人,面对这般似水柔和又如水忧郁的美人,也该心软三分。可这位以温柔知礼而出名的玉壶春门主,却连一声叹息都吝啬。

他平平淡淡地回答:“哦,你说软玉剑。这是师父为我铸造的佩剑,允我执掌玉壶春后取出,我不知和你有什么关系。”

“所以……你果真不喜欢我?”

“抱歉。”

温香突然喊起来:“那这次,为何我一说想随你出行,你便同意了?还专门为我带了神行车!”

“因为方便。抱歉。”乔逢雪流露些许歉然,就像走在路上不小心撞了别人一下,会有的那种歉意。

“只是因为我身体不大好,你又不会法术,不用神行车的话,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来为言冰收尸,我才动用了神行车。”

温香沉默了很久。她好像在等他回心转意,可最后什么也没等到。

她抽泣了两声,又忍住,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她直接跑起来了,跌跌撞撞的,一看就是不爱锻炼身体的大小姐的跑法,出门时还差点被门槛绊一跤。

乔逢雪站在原地不动,只说:“当心些,莫要摔下楼梯。”

他语气温和,如同贴心叮咛。但说完这句话,温香跑得更快了,甚至没忍住哭了一声。

见她离开,商挽琴便想跟过去。她始终惦记着那一眼若有若无的鬼气呢。

可才一扭身,她就听见一句:

“——表妹,听够了?”

她身形顿了顿,第一反应是:糟糕,不好变成影子溜走了。

第二反应是往前一扑、手一扬,奔着窗户就冲过去。芝麻糖非常聪明,无须说话,就明白了她想做什么,便展开双翼、一头撞开了窗扉。

商挽琴暗赞一声,动作没有丝毫迟疑,眼看就要一头扎出去。

乔逢雪身体不太行,虽然也能动武,但动作比不上她灵敏有力。

然而,乔逢雪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那种铺天盖地的咳嗽,让人怀疑他几乎要把肺咳出来。

商挽琴动作一顿。

芝麻糖还不明所以,傻乎乎地回头“啾”了两声,着急地拍打翅膀,意思是:快来啊快来啊快来啊!

商挽琴犹豫一下,还是决定往前冲。

却听身后传来明显的响声,像是他踉跄两步、体力不支,重重倒在卧榻上。

商挽琴认命地停下来,冲芝麻糖招招手,又回身快步走过去,眼睛找到水壶和水杯,走去给他倒水。

他的咳嗽声渐渐停下来。

“……我觉得你演我呢。”商挽琴不满地嘟哝,“你就不能装装傻?偷听被抓包,大家都尴尬,不如放我一马。不痴不聋不做家翁的!”

“……让表妹失望了,我却不是家翁。”

他又能说话了,带着哑意,倒还是很平静、很慢条斯理的。

商挽琴走过去,将水杯塞他手里,道:“玉壶春的门主,和家翁也没什么区别!”

“我却觉得,区别很大。”他微笑起来,面上又现出一丝责备,“我在门窗边都布置了阵法,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在?”

商挽琴一怔,她刚才没注意附近有阵法。再回头一看,确实在窗边看见了一丝微弱的法术荧光。那光好似极细的丝线,在阳光中似有若无,组合成一枚兰草图案。

那图案小而简单,只三笔飘逸而出,却尽显兰草高雅神态。

那是“法印”,是驱鬼人可以独当一面的标志。

每一名驱鬼人都有自己的法印,那象征了驱鬼人对法术的理解,也有人说那是驱鬼人神魂的投影。商挽琴也有自己的法印。

驱鬼人可以将自己理解至深的法术,刻印到法印之中。之后,只需打出法印,驱鬼人就能快速用出法术,免去结印、念咒的冗长过程。

而兰草,就是乔逢雪的法印。

那窗边的兰草气韵生动,仿佛在随风招摇。

书中说,“乔逢雪高洁如兰,世人尽信。偶有不信者,见到兰草法印后,也会被那飘逸高洁的姿态折服。”

商挽琴是第一次见到他的法印,忽然就想起这早已忘却的书里细节。她不由露出微笑,心想:还是夸张了,那兰草是很好看,但哪里就能看出为人高洁?怕还是受了他恩惠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