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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圣父黑化后(36)

乔逢雪略睁开眼,有些吃力而模糊地说:“抱歉,我要多费些功夫……但是,不必担忧……”

商挽琴都要无语到笑出来了:大哥,你看看自己这样子,像是能让人不必担忧的模样吗?

她没搭理他,一把将丹药塞进他嘴里,没好气道:“逞什么强,先吃了再说吧你!这是加了清心草和天昙露的固本丹,既能补气,又能稳固心神,不会妨碍表兄对抗恶鬼的。”

这可是她从狐狸脸那儿薅来的好东西,平时自己都舍不得多吃呢。因为是狐狸脸私下自制的好东西,不是兰因会的存货,她用得也比较放心。

他闷哼一声,喉咙一动,终于将那口丹液咽了下去。

乔逢雪重又闭眼,面色好看了些。

商挽琴刚刚舒展神情,忽然眼神一凝。

她猛然扭头,正看见巨茧表面的动静:一道缝隙裂开,从中升起一道影子。那是一条金红色的长蛇。

除了颜色之外,它看上去,和他们在地底遇到的黑蛇一模一样。尤其那两对细长的眼睛,和其中八粒乱颤的瞳仁,看久了更觉妖异。

但和一开始相比,现在的它似乎更多了些理智。

“人类。”它吐出这两个字,声音怪异难听,音调和音高也扭七扭八,仿佛要把人类的耳朵按在地上摩擦。

“蛇鬼。”商挽琴礼貌回敬。

“啾啾……!”

芝麻糖气势十足地飞起来,刚冲恶鬼叫了两声,就被商挽琴抓了回去,强行塞回兜里。她皮笑肉不笑道:“不好意思啊鬼兄弟,我家小鸟出生不久、没啥自知之明,你别跟它见怪。”

“人类,”恶鬼说,三分叉的蛇信乱颤着,“我察觉到了同类的气息。我可以给你们机会,成为我的一部分。”

高级的恶鬼拥有一定神智,甚至会用语言诱骗人类主动成为自己的伥鬼。

“什么同类不同类的,你骂人别这么难听啊。”商挽义正辞严,“说起来,你自己不觉得很奇怪吗?明明是条蛇,却要搞个茧,多不搭?人家都是破茧而出、化蝶重生,多好看多励志,你看看你,破茧成蛇,听着还怪恶心人的。”

蛇类的两对眼睛不断转动着,投来冰冷而邪恶的视线。

“我给你们机会,从此拥有天下无敌的力量。等我成为玉级恶鬼,你们也能……”

商挽琴打断它:“什么机会不机会的,你要是占了上风,还能在这儿和我唠叨?不就是被我表兄逼得退无可退,才来花言巧语嘛。”

恶鬼不说话了。

它摇晃着,升得更高,也露出了更多的躯体。蛇类的躯体远比显示出来的巨大,那梁柱粗的身体布满怪异的鳞片,其中流淌着血液般的液体。

它身躯前倾,往商挽琴这里探过来。

“遥遥秋思,煌煌明星……”

蛇信吞吐,发出模糊的歌声。

商挽琴面露微笑,举起乌金刀:“杀了你哦。”

四周火海滔天的景象,已经缩小得只剩这部分。其余地方都是空茫的黑暗。

蛇类的面容变得模糊不清,一时像这个人,一时又像那个人。都是商挽琴认识的人。他们有的还活在这世界上,有的早已死去。

“即便你能摆脱……他又如何?”

“他是无法摆脱的。”

“你难道不知道,这鬼域一应场景,皆为你们内心所化。你是将一切情感深埋的怯懦之人,而他……”

商挽琴怔住:原来这恶鬼的鬼域,并不是固定迷宫或者火海?那这周围的景象,刚才岩浆里那些……不不,这只是一只恶鬼!恶鬼最会蛊惑人心,它的话谁信谁傻!

巨蛇逼近她。近距离的对视里,它传来了极阴森的恶意。

“你们无法杀死我。我会寄生在他的心里,有朝一日……”

充满火焰和岩浆的鬼域场景,彻底散去了。

蛇类和巨茧,也消失在半空。

然而,也就在这时,一道暗红的流光夺路而出,直扑乔逢雪面门而去!

商挽琴虽有些怔怔,本能反应却快过一切。她伸刀去拦,刀刃朝前,正好劈在那流光上!

咔嚓——

破碎声。

原来那是一粒暗红的石子,散发着诡异的气息。它被商挽琴的刀一阻,轻易就破碎了,化为灰烬。

但也因为太轻易,商挽琴不禁心生疑虑:真的结束了吗?刚才恶鬼的模样,似乎没那么简单。还是说,那不过是濒死前的嘴硬?

再看四周,他们已经回到了之前的水底洞窟。月光依旧照在前方才彩玉狸花猫上,四周波光摇曳,时间似乎只经过了一瞬。

鬼域是恶鬼制造的独立空间,其中时空的流逝,确实与外界不同。

她耳边听见明显的呼吸声,紧接着一道重量突然靠在她身上。原来是乔逢雪脱力,倒在了她这一方。

“抱歉,我失礼了……表妹,等一等,我马上……”

商挽琴彻底回神,叹气道:“真不明白你为什么总是道歉。明明你已经做了很多,不是吗?”

他疲惫地笑了一下,似乎并不将这句话放在心上,只道:“我只是做了该做的。”

“什么叫‘该做的’?表兄,你干嘛老这样啊。”商挽琴更不满了,手里拎着水囊,喂他喝水,“你再这样,以后每次喝水都会被呛到哦——这是我以前听过的俗语。”

话虽如此,她喂水的动作却轻柔又仔细。乔逢雪感觉到了,心想她真是爱说孩子话,却不知道自己露出了温柔的微笑。

只是在这波光摇曳的水底洞窟,他们谁都没发现这缕笑容。

他顺从她的意思,问:“什么叫老这样?”

“就是总爱把自己做的事说得很普通,却把别人的事看得很要紧、很了不得。表兄你清醒一点,你自己才是最值得骄傲的那一个。”商挽琴语重心长,“要是世界上只有一个人被允许自视甚高,那一定是你!”

他被逗笑了。

他想说什么,但抬眼时只见她神情认真。她眼里倒映了四周的波光,本就明丽的眉眼愈发绮丽如梦。而在那片绮丽的光里,映着一个小小的他的影子,就像许久之前那个中秋的傍晚,她回过头,眼底无边无际的快乐也簇拥着他的倒影,仿佛将他也拽入了那个恣肆快活的海洋。

她总是这样……明朗而快乐。很多人都说她不好,说她太霸道和嚣张,他理智上也每每默认,还会一板一眼地训她。

然而实际上,在内心深处,在从未与人明言过的心思里,他总是觉得她这样很好。不受太多束缚,不在意太多别人的目光,想笑就笑、想哭就哭,想找谁麻烦就找谁麻烦,想说喜欢谁就……

莫名地,他思绪一烫,缩了回来,没有再想。

他只垂下眼帘,故作忧郁:“不是说怨恨我的完美吗?可表妹现在说的话,怕是连世上最完美的圣人都承受不住。”

她一愕:“什么啊,都说了那只是……哼,对对对,我就是讨厌你的完美,因为太讨厌了才非要使劲夸你,这就叫捧杀,怕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