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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圣父黑化后(184)

其原因就在于,大周开国时,有一位非常厉害的算命先生,为皇城画下了传自上古的阵法。这阵法比金陵城的更厉害许多,但凡有一丝鬼气,都会被阵法察觉,并引来攻击。

阵法的钥匙只掌握在皇帝手中,旁人甚至不知道那“钥匙”究竟是什么。因此,哪怕李棠华贵为太女,也无力控制阵法。

她沉默了许久,才指着面前柔和如满月的琉璃灯,缓声说:“皇城阵法,与这盏琉璃灯同出一脉。两两相抵,应是相安无事……如果只有一丝鬼气的话。”

商挽琴非常确定,李棠华对她是很有好感、很欣赏的,她们也确实有过相处愉快的时光。但正如她不得不暗中评估李棠华一样,她知道,在这一刻,李棠华的心里一定充满了警惕:为什么提到鬼气?想做什么?这里四下无人,又与皇城大阵隔绝,万一商挽琴要下手……

她们凝视着彼此,都明白对方心里在想什么。

“很好,这样的话……”

商挽琴的手搭上腰间藤笼——她腰上一直挂着这东西,手指缓缓打开了笼盖。

啪嗒。

商挽琴打开了笼盖。

一丝灰黑的鬼气,袅袅升起。

这一瞬间,她清清楚楚地看见,李棠华的瞳孔缩到极致,嘴角也绷出一个即将发出呼喝的形状。

商挽琴忽然露出大大的笑容。

“锵锵——”她用快乐的声音说,还眨了眨眼,“芝麻糖携带‘恨鸳鸯’鬼气,拜见太女殿下!”

李棠华的表情忽然有点呆滞。

藤笼之中,探出了一颗漂亮的小鸟头颅。它睁着圆圆的红色眼睛,鸟喙里叼着一缕黑气,继而飞出笼子,落在桌面。

听见主人的话之后,它歪头思考了一下,表情严肃起来,小小的爪子往后蹦跶几步,两只翅膀鼓起来,对着李棠华缓慢地扇动了两下。

李棠华盯着芝麻糖。

芝麻糖也盯着李棠华。

商挽琴的声音宛如背景音乐,笑嘻嘻地说:“棠华,给它一颗糖吃,帮我巩固一下训练哦,我让它学会拜见礼仪可不容易呢。”

李棠华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她抬起袖子,从中捏出一包糖,再拿出一粒喂给芝麻糖。整个过程里,她的表情都十分严肃。

“挽琴,下回你要是再戏弄我,”她幽幽说道,“我就让厨房做一碟只加盐不加糖的果脯,要你当面全部吃掉!”

商挽琴想象了一下那个味道,嘴角抽抽;“啊,那真的有点难吃吧……”

接着,两人又一同笑起来。方才空气中微妙的戒备,此时像是彻底消失。

“说正事。”商挽琴点点芝麻糖的脑袋,“你也知道,芝麻糖是一只食鬼鸟,不过还是只幼鸟,只长出了一根半的冠羽。”

“可即便如此,它也能够识破恶鬼规则。”

“我曾经以为,食鬼鸟必须亲眼见到恶鬼,才能识破恶鬼规则,可读过一本古籍之后,我就明白了,食鬼鸟如果捕捉了足够多的鬼气,也能试着分析恶鬼规则。”

“我走访了三十九户人家,还去了蔷薇院,在各处都收集到了‘恨鸳鸯’的鬼气——当然不全是,也有些是其他恶鬼,这些已经排除了。”

“之前提到的两个共同点,青梅竹马和去蔷薇院求过姻缘,我都在芝麻糖身上得到了确认。并且,芝麻糖能感觉到,‘恨鸳鸯’的规则只有三条。现在只剩最后一条了。”

“殿下聪明绝顶,我想麻烦殿下和我一起,根据芝麻糖的反应和这本记录,试着分析出第三条规则。”

“殿下,意下如何?”

李棠华凝望着她,忽而一笑,说了一句看似不相关的话:“挽琴,我真怀疑你用同样的词语夸过乔门主,可是,你却不和他一起做这件事,是为什么呢?”

不待商挽琴回答,太女殿下就自己摇摇头,稳重地说:“可不论你为了什么,我信我们志同道合。我答应你,事成之后,一定善待乔门主。”

商挽琴慢慢翘起嘴角。

“谢谢你,殿下。不过,再加上一只芝麻糖,和我那可怜的小姨吧?”

李棠华点点头,去拿了纸笔来,两人一同写写画画。

片刻静谧后,李棠华没抬头,却忽然道:“你也该善待自己。”

商挽琴笔尖一顿,重又继续。

“殿下放心,我已经明白这点了。”

第一百零一章

商挽琴在宫中留宿一夜, 第二天晨钟响起时才出了宫门。她半夜里只眯了一会儿,这会儿直打哈欠,但心里转着事睡不着, 就推开车窗,吹吹清晨的冷风。

结果没走多久,她就看见晨光中行来一匹瘦马。那马看着是匹老马, 说不出到底是棕色还是黯淡的花色,整个儿蔫巴巴的,迈着缓慢的步子走来。

一个人牵着老马,也不紧不慢地走着。这个清晨不算很冷,他却已经裹上了裘衣,鬓边碎发略有枯黄,显出几分暮气, 但那面容却又是年轻的。尤其当他停下咳嗽,抬眼看来,那目光比天边的晨星更清寒,叫人陡然一个激灵。

“表兄……?”

商挽琴吞回半个呵欠, 示意马车停下,自己推门而下, 脚还没沾地,脸上就笑开,问:“你怎么来了?难道是来接我的?”

他说一句“是”,又对驾驶车辆的侍者拱拱手,寒暄几句。他说话时略伴着咳嗽, 但还是那么不紧不慢的, 显得很从容。

商挽琴全程盯着他看。

等辞别了宫中侍者,两人并肩往回走, 她就偷偷凑过去,小声说:“表兄,你刚才好有气度哦。”

“唔?”

“就是那种……很像你的风度!”她笑眯眯,“让我想起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你也是牵了一匹马。”

他想了想:“在金陵城外的驿站?”

她吃了一惊:“你记得?我还以为你没在意。”

他笑起来:“记得的。”但并不说更多。

商挽琴也没问更多。

他们慢慢走在愈来愈亮的晨光里,耳边是洛京城渐渐苏醒的声音。鸡鸣,犬吠,开坊门,小孩的哭叫和笑闹,牲畜的走动和气味……

商挽琴瞄他一眼,背着双手,往他身边挪了挪。

他没动,还牵着他那匹又老又瘦的马,不紧不慢地走。

“和太女商量得如何了?”他问。

“有眉目了。”商挽琴说,“表兄呢?”

“我?没有头绪。”他似有感叹,“被太女比下去了啊。”

“也不能这么说,太女手边的线索更多嘛。”商挽琴笑嘻嘻的,一句话就轻巧地带过,又指一指腰间的藤笼,“芝麻糖倒好,睡得呼呼的,现在还没醒。”

“它就是被你惯得懒怠了些。”乔逢雪不在意地说了一句,又问,“这么说,你想好怎么做了?”

“想好了。”商挽琴说,“就是还得表兄帮忙。”

“自然。”他一口应下,“回去再细说。”

两人又走了一阵。日头升高了,金灿灿地照下来,天空的蓝色也愈发明亮。在这明灿的秋日里,马儿打了个响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