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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里青(103)

“陈小姐,你以为的那种电影,我为什么不躲在家里看。在网吧让人围观?”

“哦。”陈清雾作恍然大悟状,“那意思是看过。”

“你没看过?”孟弗渊看着她。

陈清雾转过头去,又叉下一块派送进嘴里,“Maggie姐的手艺好好。”

她试图转移话题的尝试没有成功。

孟弗渊忽然倾身,呼吸落在她耳畔,“问你话呢,清雾。”

陈清雾耳根微微泛红,声音因为微微的紧绷而稍显不自然,“……是啊。不然对付你的招数从哪里学的,凭空想象吗?”

经过了这一段时间的磨合,孟弗渊对她言语攻击的抗性显著提高,甚至还有余裕发起反攻:“原来如此。我说怎么层出不穷。”

“……”

“还有杀手锏吗?”孟弗渊低声笑问。

“既然是杀手锏,怎么能随便用。”

“嗯。你说得有道理。”

孟弗渊不再说话,只注视着她的动作,待她放下餐叉之后,才缓声问:“吃饱了吗?”

陈清雾迟疑地点点头。

“我还差一点。”孟弗渊声音平静极了。

话音落下,他一只手臂绕过她后背,另只手搂住膝弯,一把将她从地上抱起,径直往卧室走去。

沿途掉落了一只拖鞋,她提醒,他说,放那儿,等会儿再捡,现在也用不上。

隔绝的空间里,热气腾腾,恍似能见度极低的雾天。

正面贴上玻璃时,那种冷让陈清雾禁不住地打了个颤。

孟弗渊在她身后吻她耳垂,她手掌无力地撑住玻璃,好像稍不留神,就要因为双膝发软而跌倒下去。

她觉得自己没救了,因为此刻脑海里竟然不知不觉地浮现出了高中时候的孟弗渊。

穿黑白色系的校服,内搭衬衫解开两粒纽扣,隐约露出分明的锁骨,但因此反而显得清冷禁欲。

他在学校并非独来独往,但朋友倒也不算很多,不似其他风云人物呼朋引伴。

有时候和家长在南外校门口等他出来,坐在车里远远就能看见他的身影,用鹤立鸡群来形容一点也不过分。

“渊哥哥……”

久违地听见这称呼,孟弗渊一顿。耳朵凑近,想听清她含糊的声音要说什么。

陈清雾呼吸断续:“你记不记得……你高中的时候……你们学校办圣诞晚会……”

那天,她和孟祁然偷偷跑去看。

孟弗渊班上演话剧,西方幻想题材。

孟弗渊出演王子的骑士长,全程只有三句极其简短的台词。

演出时,她听见观众席有女生在偷偷议论:让孟弗渊演个骑士长是不是有点暴殄天物了,这下谁还相信王子倾国倾城的人设啊。

骑士长穿阿提拉夹克,皇家蓝色的单边披风,配金色绶带和勋章,那里面一定有他们班上负责服化的小姐姐的私货夹带,不然何至于一个龙套有如此齐全的整套服饰。

骑士长手里,执一把银色的仪仗剑,神情淡漠地立于王子身旁,追光亮起时,剑刃寒芒闪烁。

“我说你怎么在出神,原来在想这些。”孟弗渊伸手,轻轻钳住了她的下巴,将她脑袋转过来,咬了一下她的嘴唇。

陈清雾轻嘶一声,声音被水汽泡软了一般,轻声地说:……我想要再痛一点。

像是引颈于骑士的剑下,欣然赴死。

“哪里?”

“就是……”还是无法说出口,陈清雾只好以行动指示。

骤然的紧-窒感,让孟弗渊头皮发麻,但他声音却冷静得过分,“你确定吗?”

陈清雾点头。

孟弗渊低头吻她,低声补充,“那你随时叫停。”

陈清雾再也说不出半个字,呼吸都变得散乱。孟弗渊紧紧箍住她的腰,提供支撑,不让她跌倒。她因此惯性地更紧地贴向玻璃。

冷与热的剧烈反差,让她感觉自己像是一块淬红的熔岩,被投入了极寒的冷泉。

非常丢脸。

陈清雾自诩体能不算差,毕竟每天搬上扛下,天长日久也锻炼出来了。但这一次,是被孟弗渊抱着出了浴室。

头发还是湿的,她裹着浴袍蹲坐在床上,低着头,眼眶被水汽熏得几分泛红。

当然也有哭过的因素。

孟弗渊取了吹风机过来,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他立即伸手将她的脸抬起来,忙问:“抱歉,我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声音里几分慌乱。

陈清雾摇摇头,“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原谅你。”

“你说。”

“……那套骑士长的戏服,可不可以再穿一次。”

她拿水雾湿润的眼睛望着他。

明知道她的可怜巴巴都是装出来的,可他没有一点办法,好像不答应她,自己就会良心不安。

孟弗渊将吹风机插头插上,轻柔地抓过她的头发。

启动的一瞬,他叹声气说:“……你买吧。”

第47章

次日上午, 将陈清雾送往工作室之后,孟弗渊便出发回了南城,没有通知任何人。

到家时是正午时分, 家里静悄悄的毫无人声,大抵出门去哪家做客去了。

孟弗渊率先上楼。

三楼书房房门紧闭,没有出入的痕迹。

或许久未通风, 房间里一股尘味。

拉开窗帘,推开窗,淡金阳光洒入,空气中尘埃漂浮。

孟弗渊走到书桌那儿,拿钥匙开了抽屉锁。

里面东西依照他自己独有的习惯,分门别类地摆放,井然有序, 同样并无被人动过的痕迹。

孟弗渊从中拿出一本黑色牛皮记事本。

那里面夹了一些不算重要,但多少有些纪念意义的票据,譬如飞机票、电影票、演出和展会门票等。

少数几张照片,包括当年与麦讯文的毕业留影, 公司初创时某一天团队通宵加班的合影。

陈清雾的那张拍立得,是他唯一不可见光的私心。

那年跨年的烟花分外漂亮, 他受陈清雾委托拍一张拍立得。

取景框里看她言笑晏晏,那一刻无法克制自己卑劣的私心,将镜头挪移半格,让孟祁然出框。

画面只留她一人。

相纸吐出一瞬,清雾正好偏过头去听祁然说话。

他便不动声色地将她的这张单人留影放入口袋, 说方才快门没按下去, 让他们重拍一张。

那时在东城搬过一次家,担心搬家让重要物件丢失, 一部分资料整理过后就带回了南城。

后来一直锁在抽屉里,有意不去翻动。

而上一回拿出来翻看,是去年陈清雾点破他的心意,委婉拒绝的那一段时间。

那天清雾奶奶办生日宴,吃完席回来,他一个人在书房待了很久。

大抵,是那个时候将照片收回时正好接到了一通电话,以至于没有留心,掉了出去。

/

孟成庸与祁琳带着保姆出门采购,吃过午饭,方才回家。

进门将采买的物资交与保姆,孟成庸和祁琳转弯往客厅走去,又齐齐地顿住脚步。

祁琳惊讶到几乎失声:“弗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