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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崽崽后被大佬追着喂饭[慢穿](475)

陆景堂面无表情:“年哥儿想吃肉,菌子口感似肉。”

陆刘氏讪讪道:“这般小的娃儿知道什么?小郎不能这般纵着,谁家有条件天天吃肉。”

陆景堂低着头没吭声,他的小五郎不能被纵着,比他大十岁的陆景贤,反而可以吃着三岁小娃儿嘴里抢来的肉,心安理得?

陆刘氏微微皱眉,二郎以往虽也是个沉默寡言的性子,但……但总觉得又有点儿什么说不上来的变化。

陆景堂自顾自忙自己手上的活儿,任由陆刘氏打量。

陆刘氏琢磨了一会儿,没琢磨出个名堂,回神一想,她琢磨二郎做什么,便是变化再大,也是她孙子,得喊她一声“阿奶”。

景年今天可高兴了,上午阿姐给他吃了烧稻米,中午阿兄回来,塞给他几个野果。

崽崽拿去与阿姐分了,野果子不过成人拇指指节大小,青红相间,吃起来酸而涩,只有一点点回甘。

即便如此,对于缺乏食物的孩子们来说,也是极难得的零嘴儿。

景年被酸得直吐舌头,小狗崽一般哈气,逗得陆蓉哈哈大笑。

被酸到也要吃,他现在对于所有能入口的东西,来者不拒。

陆景堂将收拾好的菌子,放在小灶上用陶罐儿煮了锅汤。

菌子本身有鲜味儿,陆景堂又往汤锅里加了一把野葱,撒点儿盐巴进去,多煮一会儿,便是一锅鲜汤了。

照例给二老送一碗去,这回陆杨氏还专门给陆景贤盛了一碗。

陆刘氏忙不迭拒绝:“拿走拿走,我们不喝这东西。”顺便替陆景贤也拒绝了。

再好吃也不吃,这可是能吃死人的东西!

“他们不要算了,我们多吃一点儿。”陆蓉高高兴兴地把碗接回来,“阿兄,可以喝吗?”

陆景堂不允:“我先喝。”

“不行!”陆杨氏突然出声:“阿娘先喝。”

母子俩僵持住,陆文元迟疑道:“要不还是算了吧,阿娘说了,这菌子吃了,要死人的。”

陆景堂喝了口菌汤,头也没抬:“饿肚子也会死人,与其被饿死,我宁愿被毒死,我想那些被毒死的人,也是这么想的。”

陆文元被噎得面红耳赤,呐呐道:“如何就到这地步了,中午不是才吃过……”

“蓉娘,你饿不饿?”陆景堂打断了他的话。

陆蓉毫不犹豫点头:“饿。”

景年不等阿兄问,积极举手:“年哥儿!年哥儿也饿!”

陆景堂又低头喝了几口菌汤,还吃了个几个菌子。

他将碗放下,慢条斯理:“您看,吃完午饭不到一刻钟,蓉娘和年哥儿都叫饿,他们根本就没吃饱。”

陆景堂抬头,目光灼灼:“阿爹,您吃过饱饭吗?”

陆文元迟疑地点了点头,陆景堂笑了:“可是我们四个,从大姐到年哥儿,我们都没吃过饱饭。”

他脸上带着笑,眼神却很冷:“阿爹,为什么?为什么你的孩子,连吃饱饭是什么滋味儿,都没尝过?”

陆文元像是被人迎面打了一巴掌,狼狈地别过脸。

他张了张嘴,许多话想说,又说不出口,最后实在受不住难堪,扭身出了屋子。

“你这孩子!”陆杨氏轻斥了一句,怨怪长子太不给他阿爹面子。

她追了上去,想打打圆场,莫让父子俩个生了嫌隙。

陆蓉撇了撇嘴:“阿爹以往就知道说,等你们三叔考上秀才就好了,也不晓得三叔这回能不能考上,要是真考上,那就好了。”

“不好。”陆景堂冷冷开口:“蓉娘,三叔没考上便罢,若是考上了,咱们只会过得更差。”

第292章

陆蓉下意识反问:“为何?”

她既是不解,也是害怕:“三叔若考上秀才,当了官老爷,便是不愿接济咱们,阿爹挣到钱,也够我们花用了。”

虽然她因为阿爹偏心,对他有诸多不满,但陆文元勤快能干,却是受到所有人认可的。

若是三房不再需要他们供养,定然能轻松许多。

最起码……

陆蓉嘀咕道:“秀才老爷的儿子,不能再抢我们年哥儿一口肉吧。”

她偏头看了眼景年,崽崽正趴在阿兄腿上,一脸垂涎地看着陆景堂面前的菌子汤。

阿兄不让吃,小家伙馋得口水横流也强忍着。

陆蓉压低声音,跟阿兄抱怨:“昨夜陆芷同我说,大郎分了她一个鸡翅膀,可把她得意坏了,那明明是年哥儿的!”

陆景堂眼皮一掀,难怪早上蓉娘无精打采、闷闷不乐的,原是昨夜在陆芷那处受了气。

“往后你离陆芷远一些。”陆景堂叮嘱道:“她同你说什么不要听,若是不懂,来问我。”

陆芷可不是个省油的灯,蓉娘性格直率,同她打交道,只有吃亏的份。

“我晓得。”陆蓉撇了撇嘴,陆芷一肚子坏心眼,她才不爱跟她一块儿玩。

“阿兄,你还没说,为何三叔考上秀才,当了老爷,我们会过得更差。”

满脑子菌子汤的崽崽,听话听一半,抬起头插了一句:“阿兄考秀才,当老爷。”

陆景堂怜惜地摸了摸幼弟额头,跟弟妹解释道:“人们常喊‘秀才老爷’,其实是尊称,秀才算不得老爷,也不能选官,最少要考上举人,才有资格选官。”

陆蓉没太听明白,以她一个乡下小娘的见识,根本搞不懂阿兄口中这些称谓代表的意义。

陆景堂继续解释:“简单点儿说,若是三叔考上秀才,除非他不考了,开一家私塾,收些小童当个乡村塾师,倒是能有些进益,贴补家用。”

不过这是不可能的,不说这次陆文达根本是有去无回,便是他躲过那一劫,顺利进了考场,且还考上秀才——秀才虽然比普通农人容易挣钱,但也就那样了。

陆文达心高气傲,自命不凡,怎么可能接受自己“苦读”二十年余年,最终只是一个普通塾师。

他必然还要继续考下去。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便是陆蓉,也猜到了。

“三叔不会愿意的!”陆蓉呢喃道:“他一定会继续考下去。”

不用陆景堂多说,陆蓉已经知道陆文达继续考下去会怎样。

陆蓉如今九岁,在她知事的几年间,陆文达考了三次。

每一次,他赶考之前,家里要给他筹备盘缠,都得掏空家底儿,他赶考那几个月,连粥水都比往日稀薄几分。

陆文达从十几岁考到现在,考了十几年,才考上秀才。

举人比秀才还难考,那……那要考到什么时候?

想到这些,一股寒意从心口窜出,瞬间蔓延全身。

陆蓉打了个激灵,慌张地看向陆景堂:“阿、阿兄……这可怎么办……”

虽然总是对阿爹的话嗤之以鼻,但天长日久,心中多少也有了点盼头,觉得等三叔考上秀才就好了,他考上了,所有人都好了。

可是现在才知道,原来连那点儿盼头都是假的。

景年对人的情绪感知很敏锐,他察觉到阿姐在害怕,扑过去抱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