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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票(5)

乔清许游说了半晌,姬文川仍然不置可否。

他就像一名合格的倾听者,乔清许想要说什么,他便听着,偶尔优雅地笑笑,回个一两句,但一问能不能合作时,他便打起了太极。

乔清许逐渐意识到,姬文川的确是看不上福至拍卖行的。

但他没有直白地拒绝,应是在等着乔清许知难而退。

确实好难。

打出去的拳都打在了棉花上,乔清许难免有些气馁。

是时姬文川重新给他续上了水,他索性端起茶杯一饮而尽,不自知地流露出了一丝焦虑:“姬先生,我们能打开天窗说亮话吗?”

姬文川放下茶壶,终于不再绕开话题:“你刚才说,你们拍卖行有许多优质客户。”

乔清许重新打起精神:“是。”

“能拿出一个亿的有几个?”姬文川慢条斯理又一针见血地问,“还是说指望我把高足杯给你们,成为你们招揽优质客户的工具?”

姬文川开始直话直说,杀伤力颇大,乔清许不由得握紧了茶杯。

“还有,”姬文川顿了顿,又说,“我不怀疑你们拍卖行有很多客户,不过我想问问,有几个是你的?”

乔清许有些窘迫地动了动喉结,实在难以说出“一个也没有”。

在国外工作的时候,他不是没维护过客户,但那都是拍卖行现有的会员,自己开发新客户,这还是头一回。

姬文川的话已经不是在说拍卖行,而是在变相说他不自量力了。

想想也是。

为了避免杨建章在背后搞手脚,乔清许一拿到执业证书就回到了国内,手上还没有积累任何的客户资源。

在姬文川没有明确表示拒绝的时候,他始终抱有万分之一的希望,凭借着一股冲劲儿坚持到了现在。

但平心而论,姬文川确实没有跟他合作的理由,因为这明摆着是在做慈善。

这个结果乔清许并不意外,但还是有些不甘心。

他暗暗咬了咬牙,迎上姬文川的视线:“你可以做我第一个。”

说这话的乔清许完全没有别的意思,他只是想让姬文川做他的第一个客户。

但他气馁的模样,加上暧昧不明的话语,实在很难不让姬文川想歪。

刚才初见时姬文川就觉得乔清许长相不错,三庭五眼的比例非常标准,但也仅此而已,他并未多打量。

现在换个角度来看,他发现了一些新的细节,比如乔清许低落时,浓密的睫毛会搭下来,显得无精打采;又比如他喝过茶后,嘴唇泛着水光,衬得他唇红齿白。

他应该是挤地铁来的,衬衫有些凌乱,胸口解开了两颗纽扣,露出了半截锁骨和小片胸口。

但即便是这副模样,他身上也不见媚色,反而透着一股干净的书生气息。

——如果换这个角度来看,那他提的合作,也不是那么不自量力了。

姬文川扫了一眼手边乔清许提来的礼盒,里面是一套茶具,颜色和形状都烧得不错,但没有款识,也不知是从哪里买来的工艺品。

自打姬文川出生以来,就没收过这么廉价的东西。

他是真不确定,也有些好奇,看着乔清许问:“你给我送的礼,是这套茶具,还是你自己?”

如果是后者,那一切都说得通了。

然而乔清许却面露迷惑:“我自己?”

“没事了。”姬文川也没想深究,站起身来,态度仍然随和,“我待会儿还有行程,我会让秘书送你出去。”

“等等!”乔清许跟着起身,叫住了姬文川,“这套茶具是我自己烧的,每个杯子的口沿我都打磨了很久,你一上口就会知道。釉色也是我专门调的,火候必须控制在一千二百度才能烧出这种粉青。总之……这不是随便就能买到的东西。”

虽然乔清许没听懂姬文川在说什么,但他能感觉到,姬文川没有看上这套茶具。

否则也不会任由礼盒摊开放在书桌上,一点也没有要收捡的意思。

不过在他解释之后,姬文川来了些兴趣:“你还会制瓷?”

乔清许说:“我还会很多其他事情。”比如鉴定瓷器等等。

姬文川总觉得这漂亮的小朋友在暗示什么,但看他清澈的眼神,又实在不像。

罢了。

“东西我收下了。”姬文川合上礼盒,收进抽屉中,“你在博古架上挑个东西,就当我的回礼吧。”

第4章 蛛丝马迹拼凑出另一事实

一整面墙的博古架上摆满了奇珍异宝,金如意、翡翠山子、青花五彩……粗略看去,每样东西的价值都在几万到几十万元不等。

比起一套非名家烧制的茶具,这样的回礼着实大方,但刚收了礼就回礼,是在说以后不打算有人情往来了。

连拒绝都如此体面,姬文川不愧出生于世家大族,在礼数上让人挑不出毛病。

“所以你最后什么也没拿?”安茉把烤串上的肉扒下来,一口一个塞进嘴里。

虽说乔清许已经回国好几天了,但两人都忙得不可开交,直到这会儿才见上面。

高中时常来的烧烤店几乎没怎么变,头顶还是简易的户外棚子,隔壁桌总有客人在大声划拳。

“没拿。”乔清许喝了一口饮料,“我想要的不是那些东西。”

“你想要的是姬文川。”安茉打趣道。

这话也没错,乔清许的目的就是和姬文川达成合作。

他有些丧叹了口气:“看样子是没戏了。”

“不过你竟然以为他是老年人,”安茉说,“你是想笑死我。”

老板娘亲自端来了烤鱼,还热心地把茶水给二人续上:“小乔,你是有多久没回来过了?”

乔清许扶着茶杯,说:“有好几年了。”

其实这些年乔清许只是回来得少,也不是完全没回来过。

比如今年清明节他才回来给他爸上了坟,吃了些好的,还去老窑厂烧了套茶具——就是送给姬文川的那套。

老板娘聊了几句就去忙了,乔清许拨开烤鱼上的辣椒,继续刚才的话题:“你见过姬文川吗?”

“见过照片。”安茉瞅见乔清许的动作,面露嫌弃,“你怎么变这么弱了?这可是微辣。”

“退化了。”乔清许咽下鱼肉,又问,“你知道他多大吗?”

“好像是三十五。”安茉夹了大把佐料和鱼肉,小心翼翼地抬起筷子,“今年年初他还在锦城大厦办了个生日宴会,来了好多明星。”

乔清许自嘲地说:“是不是全中国只有我不知道他很年轻?”

“你出国那会儿他还没四处抛头露面呢。”安茉一口气把筷子咬进嘴里,突然觉得不太对劲,“你怎么这么关心他?”

“好奇。”乔清许实话实说。

如果姬文川是个七老八十的长者,乔清许还不会这么好奇。

但发现姬文川竟然跟他是同龄人——不,差11岁也算不上同龄,只能算是同辈——他的心情难免有些复杂。

那是一种见到了优秀同性的很微妙的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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