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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换一具新身体(112)

得,一个比一个菜,这个家没了我得散。

解临渊叹口气,嵌回手电筒,伸直左臂,几道机械拆解组装的拼接声之后,一把长刀从中脱出,左手掌心轻轻旋转刀柄,五指稳当握住,锐利的刀刃在月光下折射出清冷的锋芒。

……

扣住来人手腕的那刻,一声惊恐的国骂在戊寅头顶响起,来自“七匹狼乡村版组合”里面最年轻的那个男孩,也是唯一留下来照顾肺癌老黄的那一位。

“哎哟痛痛痛……”

戊寅皱着眉松开手,男孩立刻甩着手跳开,引起了泰迪的又一阵狂吠。

“你看看瘦瘦弱弱的,怎么手劲儿这么大啊?”男孩龇牙咧嘴地说,“反应也好快……像电视里那种身怀绝技的盲憎!”

“你靠近我做什么?”戊寅冷漠地问。

“我担心你一个人什么都看不见会害怕,想问你要不要过来和我们待在一起。”

“那为什么故意蹑手蹑脚地过来?”

“动静大了小卷会不停地叫。”年轻男孩理直气壮地说,泰迪也仿佛在应证他的话一般,叫得像个长鸣报警器。

男孩意识到眼前这个瞎眼男人是在提防他,有一点生气,但也能理解戊寅的警惕,局促又僵硬地后退一步:“好吧,看你身手那么好,估计是不害怕的,那我回去了。”

他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气鼓鼓地说:“你确定不跟我过去吗?我扶着你。”

戊寅:“……”

戊寅思考了一下这种情形下他该说的话,不那么熟练地回复道:“谢谢你……很抱歉,不用了。”

“哦,那个,我叫阿彬,你有事叫我。”男孩离开的脚步声再次响起,慢慢地走远了,中途还伴随着对泰迪的呵斥声,“别叫了小卷,养着你是让你看门,不是让你上演狼来了。”

泰迪听不懂人话,依旧嗷嗷叫唤着,并且叫声越来越急,甚至变成了威胁恐吓般的低吠。

戊寅警觉地站起了身,下意识地四处张望,但根本什么也看不见。一声又一声的狗吠像是鼓点,踩中了戊寅越发急促的心跳上,他垂下眼睫屏息仔细聆听者,涣散的瞳孔不知落点在何处。

他能感觉到……

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

五兄弟已经许久没这么兴奋过了,他们先是打开所有窗户通风,让月光洒进仓库里,再从工具角里搬来了梯子,最结实的那位爬上去搬运顶层的木箱。

东西很重,只能一趟趟地搬,他们先捡着轻便的拿,忙得热火朝天,乐此不疲。

“解哥,是饼干!你要饼干不,夹心的。”最初那个为戊寅和解临渊开门的男人喜气洋洋地跑了过来,刚刚目睹了这名银发男人是如何一跃而起,反身踏着天花板上俯冲一刀把畸变体劈成两截,接着又砍成六段,脑袋那部分更是直接斩成拼不起来的肉泥,他的崇拜之情奔涌而出,称呼也从解老弟荣升为解哥。

流水的小弟,铁打的解哥。

“饼干都过期了吃个屁啊!肠胃炎了你找丧尸治?”

“蜂蜜!蜂蜜保质期长,解哥!这儿有蜂蜜!”

“赶紧找找有没有盐才是正经的……”

殿下趴在地上哈哈地喘着气,解临渊找了几张垫木箱的软纸擦干净刀上的脏污,看着它在掌心中如活物一般寸寸拆解,再被手臂吸附,一块一块拼装到胳膊中。

“去找你主人过来。”他对着地上的一滩狗说,“逛超市这种事不带他,又要跟我发脾气了。”

边牧脑袋搁在地上不愿动弹,金毛叫了一声:“汪。”

“我还使唤不动你俩了?”解临渊笑着半蹲下拧边牧和金毛的耳朵,边牧委屈巴巴地嘤嘤求饶,金毛在旁边气得再次疯狂咬空气。

在他们身旁,断成六节的畸变体肉块仍旧像会呼吸那般上下起伏收缩着,这是正常的神经末梢超生反应,但或许这坨肉块面相太过丑陋,令解临渊的观感非常不好,他移开视线,准备亲自下楼去接戊寅,“导盲狗都当不好,下次你们主人再要丢掉你,我第一个支持。”

倏然,他话音一顿,反身看向地上零碎的肉块,他从头到尾数了一遍,加上脑袋部位的那堆泥,只剩下了五块。不远处,五兄弟还在嘻嘻哈哈地搬货物,而解临渊的后脊产生了一股从内而外的寒意,一阵夜风吹入仓库,他抬头看向向外大敞的数扇窗户,回身,防盗门也开到了最大。

他们曾用毛毛虫、蜈蚣、蛆、轮胎等无数词汇形容眼前的这个丑陋的畸变体,但直到现在,解临渊才猝然发现最为恰当的形容词应当是……蚯蚓,截成数段依旧能活的环节蚯蚓。

解临渊根本不知道消失的那截躯体到底消失了多久。

……

泰迪与往常迥然的叫声引起了年轻男生阿彬的注意力,他没有犹豫立刻翻出打火机,擦燃后谨慎地从老黄所在的地方冒出头,先看了眼超市大门,发现关得很好之后不耐烦地问:“小卷,你在叫什么啊?”

“阿彬!”戊寅高声道,“看我这边!”

阿彬顺着声音转过头,眼珠瞬间瞪大到极限,惊恐到极致的惨叫声在他喉咙里爆发,“啊——!!!”

一颗比人身还要大的脑袋快速地朝黑发男人所在的位置爬了过来,而爬行的方式是通过它‘脑袋’底下那些细碎的肉块,它们就像是无数小触角一般,帮着脑袋飞速地移动。

阿彬凄厉的叫声和泰迪的吠叫掩盖了脑袋移动的声音,戊寅本意是让阿彬为他指引方向,没想到搬石砸脚,反而让他更摸不着方位。

好在阿彬好歹在末世混了两年,虽然眼前这出恐怖画面远超他之前经历的所有,但他还是在惊叫中恢复了理智,眼见着肉脑袋已经尽在咫尺黑发男人还站在原地不动,他终于反应过来这是一个盲人——

“啊啊啊啊它就在你背后啊啊啊啊!!!”

戊寅下意识要往阿彬所在的地方跑,但瞬间的迟疑过后,他转身扑向了截然相反的方向。

肉块砸塌了戊寅方才所在的长椅,很快,咀嚼木块和钢铁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阿彬停下了歇斯底里的喊叫,冲出他们睡觉的商铺大吼道:“快跑,快跑!”

“别过来。”戊寅呵斥道,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过来我们一起死!”

畸变体的首要目标是他,甚至为了吃他一改夜间不愿活动的习性,但这不代表着送到嘴边的其他美味它就不吃,而且它们拥有一定的智力,声东击西也不是不可能。

阿彬双脚就像锁死在地面一样,动弹不得,打火机的那点火苗不停地摇晃。

令人胆寒的咀嚼声停下,脑袋吐掉难吃的木块,断面上的肉触像海葵的触角,激动地疯狂战栗抖动着。

戊寅摸索着向前走着,一不留神就会撞到障碍物,越是想要快就越容易摔倒,还没走几步掌心和膝盖就留下了擦痕和青紫。

阿彬的导航技术简直比殿下还要差劲,毕竟仅凭打火机的那点光他根本什么都看不清,只能慌乱地喊着它又来了,你往左边走,小心。